徐可寧彎腰撿起撞落的飲料瓶，遞給方知行，道了聲：“對不起。”
方知行接飲料，他掃了一眼那個沖撞過來的小男孩，什么也沒說，邁開長腿繼續向前跑去。
林見陽撇了撇嘴：“這人真沒禮貌，連句‘沒關系’都懶得說？”
徐可寧望著方知行漸遠的背影，搖了搖頭：“算了。”
小男孩戴著歪歪扭扭的安全帽，虎頭虎腦，仰著臉道歉：“對不起哥哥！”
徐可寧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笑著道：“沒關系，下次小心點呀。”
小男孩朝他們揮了揮肉乎乎的小手，他笨拙地蹬著滑輪，"哧溜"一下往前滑去。
廣場開闊敞亮，傍晚的風裹著歡快的音樂聲拂過，廣場舞方陣里的大爺大媽們踩著節奏，紅綢扇在翻飛。滑輪教練正彎腰幫小朋友系護膝。不遠處的籃球場上傳來陣陣喝彩，幾個少年追逐著躍起投籃，球劃過一道弧線，"砰"地砸在籃板上。
第二天清晨，早市正熱鬧。徐志明帶著兩個年輕人擠進了早餐店。"嘗嘗這個，"他推過一碟淋著豉油的腸粉，"味道還不錯。"
"學校就在前面，拐彎就到。"徐志明指了指不遠處的紅色圍墻。
D城一中原本位于舊城區，搬遷到新校區沒幾年。他們路過光榮榜時，去年考入清華北大的兩名優秀畢業生的照片依然陳列其上。
教務處接待他們的是一位林姓老師，林老師翻閱徐可寧的轉學材料時，目光在原就讀學校"B城附中"的字樣上停留，忍不住問道："怎么會想轉來我們這里？B城附中可是多少人擠破頭都進不去的名校啊。"
徐可寧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
徐志明連忙打圓場："在這邊上學離家近，方便些。" 林老師聞言點點頭，可話里話外仍透著幾分惋惜。
可有是徐可寧的履歷太漂亮了，手續很快就辦完了。徐志明提議道："要不要在學校里轉轉，熟悉一下環境？"
徐可寧點了點頭。
徐志明留在教務處繼續和林老師交談，徐可寧則跟著林見陽在校園里漫無目的地閑逛。
林見陽環顧四周，咂了咂嘴："老徐，這兒環境真不賴啊！"
徐可寧望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嗯了一聲。
徐志明幫兒子辦完手續后，便急著趕回B城——這兩天的電話就沒斷過，公司那邊怕是已經堆了一堆事。
臨行前，徐志明站在車門旁欲言又止："你......"
"爸，還有什么事嗎？"徐可寧問道。
徐志明上前兩步，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再堅持一年，到時候......"
"再說吧。"徐可寧輕聲打斷。
"......好。"
"爸，你放心。"
徐志明點點頭，喉結動了動："照顧好自己。"
"知道了，爸。"
林見陽站在一旁，用揮了揮手："叔叔再見！"
徐志明轉頭對他笑了笑："見陽，好好玩兒。"
"叔叔路上小心！"林見陽說。
望著徐志明的車漸行漸遠，林見陽用手肘碰了碰徐可寧："老徐，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把高三讀完再說。"徐可寧望著遠方答道。
林見陽猶豫了一下："剛才叔叔的意思是......？"
"嗯，"徐可寧收回目光，"他想讓我出國。"
"那你怎么想？"
"還沒考慮清楚，"徐可寧輕輕踢了下腳邊的石子，"到時候再說吧。"
"走吧，去姥姥那兒。"
林素琴正弓著身子在小院子里侍弄她那些薄荷。客廳里，一臺老式收音機正沙沙地播放著八十年代的旋律。
徐可寧和林見陽推門進去,叫道："姥姥。"
林素琴擱下噴壺，走進屋："你爸回去了？"
她上下打量著徐可寧，頭發這么長，開學前得剪了。
徐可寧嗯了一聲。
"手續都辦妥了？"老太太問。
徐可寧點點頭。
"哪天開學？"老太太又追問道。
"二十號。"徐可寧說。
林素琴撫摸他的背：“你爸、媽真不像話。”
徐可寧生得一副好相貌——唇若丹朱，齒如編貝，皮膚透著少年人特有的瓷白。眉眼清俊，略長的黑發垂在頸后，襯得后頸那一截肌膚愈發白皙，顯出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疏朗氣度。
像徐可寧這樣的好孩子，旁人羨慕都來不及，偏他那對糊涂爹媽不知好歹。
林素琴看著既歡喜又心疼。
林見陽整個人扒在窗臺上，突然罵了句："靠！欺負小孩呢！"
徐可寧聞聲湊過去，肩膀抵著窗框往下看——籃球場上，兩個初中生模樣的男生正逗弄著幾個小學生，籃球在他們手里來回倒騰，那群孩子追得氣喘吁吁卻連球都摸不著。
林見陽直起身子，拽住徐可寧的手腕："走！咱們去教訓那倆小子，讓他們欺負小孩孩兒！"
徐可寧說：“姥姥，我們下去玩會。”
林素琴看著他們的架勢,在背后喊道：“不許打架！”
林見陽道：“姥姥， 我會看著他！”
徐可寧：......
他們踱到籃球場邊。
林見陽抬了抬下巴："打一局？"
其中一個初中生轉身就投了個漂亮的三分，輕蔑地瞥了他們一眼："就你們？別到時候哭鼻子。"
林見陽哪受得了這種挑釁，一把抄起滾到腳邊的籃球，在指尖轉了兩圈："慫了？"
兩個初中生果然被激得上了頭，個子高的把袖子往胳膊上一捋："來啊！誰怕誰！"
另一個已經擺出姿勢。
徐可寧目光掃過那幾個孩子，伸手點了點其中個頭最高的那個："你來幫我們開球。"
林見陽手腕一抖把球拋了過去。
幾個孩子退到場地邊緣，在水泥臺階上挨個坐下，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球場。
那男孩接住球，頗有架勢瞅了瞅兩邊，踮腳往上一拋——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高高的弧線。
徐可寧猛地蹬地躍起，修長的身形在空中舒展，指尖一撥——籃球旋轉著，直奔林見陽而去。
林見陽穩穩接住來球，一個背后運球閃過撲來的防守。他壓低重心正要突破，那個高個子初中生卻像影子般貼了上來，張開的手臂幾乎封死了所有進攻路線。
"老徐！"林見陽突然一個背后傳球。
徐可寧在三分線外接球的瞬間，矮個子初中生已經撲到眼前。只見他作勢要投，卻在對方跳起封蓋時突然變向——籃球像黏在手上似的，一個漂亮的crossover晃開防守。但高個子初中生立刻補防過來，兩人形成包夾。
場邊孩子們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林見陽突然空切籃下，徐可寧一個擊地傳球從兩人縫隙中穿過。接球的林見陽迎著補防起跳，卻在空中扭身將球回傳給跟進的徐可寧。
"砰！"
籃球砸板入網的瞬間，那個矮個子初中生才狼狽地從徐可寧身后滑過——原來剛才的跳投假動作連防守者的重心都騙過了。
林見陽和徐可寧擊掌。
那兩個初中生交換了一個眼神，矮個子則抹了把額頭的汗，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林見陽咧嘴一笑。
下一秒，籃球就像被磁鐵吸住般黏在了矮個子手上。他一個in-and-out變向，林見陽的重心剛被晃動，對方已經加速突破。徐可寧迅速補防，卻被高個子一個扎實的背身單卡住位置——矮個子急停跳投，"唰"的一聲空心入網。
場邊的小孩子使勁鼓掌。
輪到進攻時，徐可寧剛運球過半場就遭遇雙人包夾。高個子張開長臂完全封鎖傳球路線，矮個子則像牛皮糖般貼防。林見陽一個反跑擺脫防守，徐可寧立刻送出高拋傳球——卻在出手瞬間被高個子指尖蹭到，籃球軌跡驟然改變。
矮個子如獵豹般竄出搶斷，快攻上籃的瞬間，林見陽卻從后方騰空而起，"啪"的一聲把球釘在籃板上。籃球彈回的剎那，徐可寧已經快下到三分線外。
"回防！"高個子吼道。
但為時已晚。林見陽一記跨越全場的炮彈長傳，徐可寧接球后直接干拔——籃球劃出完美弧線，在夕陽中旋轉著穿過籃網。
那兩個初中生確實不是泛泛之輩——高個子防守如銅墻鐵壁，矮個子左穿右插，逼得徐可寧和林見陽不得不全神貫注應對。
場邊的小學生們早已自發組成拉拉隊，小手拍得通紅。
籃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伴隨著清脆的"唰"聲，三分空心入網。場邊瞬間爆發出小學生們興奮的歡呼聲。
那兩個初中生撐著膝蓋大口喘氣，酣暢淋漓。高個子抬起頭，眼中的輕蔑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敬佩。矮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卻沖著徐可寧豎起大拇指："可以啊你們！"
"什么時候再來一場？"高個子擦了把汗問道。
林見陽把球夾在腰間，咧嘴一笑："隨時奉陪。"
小學生們圍著他們嘰嘰喳喳，有個膽大的甚至拽了徐可寧的衣角："哥哥你們打得也好厲害！"
開球的小男孩仰著臉："哥哥，能教我們打球嗎？"
林見陽將籃球旋轉在指尖，看著他道：“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