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澍雨甜品屋"里只有林澍一個人。據(jù)他說，媽媽給了他三倍工資讓他看店，自己跑出去玩兒了。

徐可寧指了指林澍，對林見陽說："喏，這是林澍。"又反手指了指林見陽，"這是林見陽。"說完便甩手不管，相當(dāng)隨意。

好在林見陽的性格大咧咧，不怕生，很快跟林澍漲混熟了。

林澍沖了奶茶給他們，便去忙了，假日，顧客相當(dāng)多，林澍自己有些忙不過來。

徐可寧和林見陽窩在角落的懶人沙發(fā)里，一個懶洋洋地咬著吸管，一個托著下巴看熱鬧。

林見陽突然用手肘捅了捅他，壓低聲音道：

"快看！門口那個——高瘦美女！"

徐可寧拿起奶茶啜了一口，望向門口，美女進(jìn)門，林澍在招呼其他的客人，無瑕顧及。

"看哥的。"林見陽站起來，順手理了理衣領(lǐng)，走前兩步，殷勤地道："姐姐是想買蛋糕還是喝奶茶？我們店里的提拉米蘇今天剛出爐哦。"

徐可寧心想真不要臉。

高瘦美女笑著說："喲，弟弟嘴巴可真甜～"

林見陽微笑說："姐姐想喝點(diǎn)什么？我們店的奶茶和蛋糕都很受歡迎哦。

美女被逗得掩嘴輕笑。

在林見陽的熱情服務(wù)下，美女點(diǎn)了一杯奶茶和一塊蛋糕。

可惜林澍還沒騰出手來，于是林見陽徑直走向了操作臺。

徐可寧看得目瞪口呆，他趕緊湊過去，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他媽會沖嗎？”

林見陽淡定地拿起工具道：“在家看我媽沖過。”

徐可寧瞪圓了眼睛："這能一樣嗎？！"

林見陽唇角微勾，沖他眨了眨眼："弟弟，今天就讓你見識下什么叫天賦異稟。"

出乎意料的是，林見陽的操作竟異常嫻熟。在他的巧手沖泡下，那位女顧客滿意地離開了。

接下來，林見陽占據(jù)了操作臺，徐可寧在收銀臺，林澍側(cè)在招呼客人。

臨近中午，客流漸緩，林見陽沖奶茶的熟練手法，簡直可以當(dāng)分店店長了。

徐可寧想了想，掏出手機(jī)發(fā)了條信息："要喝奶茶嗎？"

可能正忙著，等了一會兒，方知行才回復(fù)：【封口費(fèi)啊？】

徐可寧：【廢話真多。】

方知行：【那我要檸檬茶。】

林澍的媽媽沒出去太久，只是和朋友喝了個早茶，中午就回來了。徐可寧拎著那杯檸檬茶，和林見陽一起晃回云湖。

32樓，方知行的家門沒關(guān)，徐可寧徑直走進(jìn)去——可下一秒，他僵在原地。

客廳沙發(fā)上，五雙眼睛齊刷刷地盯過來。

林見陽在背后問道：“怎么了？”

看到沙發(fā)上圍坐一圈的五個人，他又問：“在開會啊？

徐可寧簡直沒臉見人。

好在方奶奶最先反應(yīng)過來：“寧寧回來了啊。”

徐可寧回過神，趕忙應(yīng)道：“奶奶。”

他的目光悄悄掃過沙發(fā)上的眾人——

奶奶身旁坐著一位不怒自威的爺爺，想必是方知行的爺爺。可不知為何，徐可寧莫名覺得他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方爺爺對面坐著一對氣質(zhì)出眾的中年夫婦。男人身姿挺拔，下頜線條與方知行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眼角多了幾道歲月留下的細(xì)紋，想必是方知行的父親；而那位女士眉眼溫潤，眼尾微微上揚(yáng)的弧度與方知行十分相似，應(yīng)該是方知行的母親。

至于坐在最邊上的那位美女，這大概就是奶奶口中的“蹊蹊”吧？果然明艷動人，和方知行站在一起，怕是任誰看了都要贊一聲“般配”。

徐可寧微微躬身向其他人問好：“爺爺、叔叔阿姨、姐姐好。”

這時，方知行走了出來，叫住他：“徐可寧。”

他向沙發(fā)上眾人簡單解釋道：“鄰居。”

徐可寧微笑，將檸檬茶塞到他手里說：“我先回去了。”

方知行接過道：“待會兒一起吃飯啊。”

徐可寧輕輕“哦”了一聲。

門關(guān)上的那一剎那，徐可寧卸了力氣。

林見陽笑道：“老徐，你緊張什么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見家長呢。”

徐可寧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心道：在殺方知行之前，得先殺了林見陽——他死于話多。

林見陽自言自語道：“跟那么嚴(yán)肅的一家子吃飯，我怕是要心梗……”

徐可寧扯出一抹假笑，慢悠悠道：“恭喜你，你行哥說——待會兒一起吃飯。”

林見陽哀嚎一聲："現(xiàn)在拒絕還來得及嗎？"

徐可寧頭也不回地往家走，輕飄飄扔下一句："你自己跟他說。"

吃飯的地方是方知行安排的。不知他從哪兒又弄來一臺車，他和林蹊各自開一輛。不過徐可寧第一次調(diào)制的那杯檸檬茶，出門的時候，徐可寧見握在林蹊手里。

餐廳在江畔，裝潢雖不豪華卻十分有特色。方知行訂的是個獨(dú)立包間，門前一個小院，江風(fēng)裹著水汽拂過小院的花花草草吹過來，很舒服。

方知行一家都是話不多的人，徐可寧他們更不用說什么，縮在角落當(dāng)鵪鶉就行。

林蹊在餐桌上問道："奶奶，您是和爺爺他們一起回京市嗎？"

方奶奶笑著點(diǎn)頭："是啊，知行非讓我回去做例行體檢。我說在這兒檢查不也一樣嘛。"

方知行給徐可寧斟了杯茶，溫聲道："那邊的醫(yī)生更熟悉您的情況。再說了，您在這兒待了這么久，也該回去陪陪爺爺了。"

方爺爺適時開口："是該回去了。知行春節(jié)后也差不多回去了。"

徐可寧聞言，抬眸看了方知行一眼。

"蹊蹊，”方奶奶問，“你是在這邊多待兩天嗎？"

"是的奶奶，”林蹊說，“正好要去B城出差，順道在這兒停留幾天。"

方知行的媽媽叫陸令儀，適時開口說：“"那讓知行帶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這邊濱江的景致很是不錯。"她說完瞥了眼方知行。”

可惜方知行瞎了一樣， 沒有吭聲。

徐可寧暗自腹誹：不解風(fēng)情。

林蹊看了一眼方知行，笑著打圓場："叔叔，知行也忙。"

方爸爸叫方維岳，他冷哼一聲：“再忙也要吃飯吧。”

好在適時上菜，大家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看來方家對林蹊很滿意，但徐可寧卻有些難以理解方知行的態(tài)度——明明郎才女貌，家長又喜歡，本該皆大歡喜的事，方知行卻不是十分上心。

方家人用餐時姿態(tài)優(yōu)雅，坐姿端正，不疾不徐。

林見陽難得安靜，只默默低頭吃飯。

菜是本地特色，口味清淡，但勝在食材新鮮，倒也鮮美可口。徐可寧特別喜歡那道用雞湯提鮮的上湯菜心，脆甜可口。

徐可寧聽著方家人聊著天，得知林蹊是知名律所的律師，方知行的父母則都在司法系統(tǒng)工作。

或許是怕徐可寧在陌生人面前拘謹(jǐn)，方知行主動給他夾了兩只蝦。但徐可寧沒動筷——他討厭剝蝦后手上殘留的腥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你不是喜歡吃蝦的嗎？”方知行突然開口。

桌上幾道目光齊刷刷投來，包括林見陽的。徐可寧一瞬間社死，硬著頭皮咽下嘴里的飯：“喜歡，喜歡。”

“那你怎么不吃？”方知行不依不饒。

徐可寧暗自咬牙，恨不得讓他立刻閉嘴。

他訕訕笑了笑，只得硬著頭皮拿起那兩只蝦，剝完后，他皺著眉用濕巾擦了擦手。

方知行見狀，終于滿意地閉了嘴。而一旁的林蹊目光微動，若有所思地看了徐可寧一眼。

飯后，林蹊提議去江堤走走消食。方知行沒跟去，徐可寧和林見陽自然也不會去，留在餐廳等著。

徐可寧實(shí)在受不了殘留的腥味，見院子里有個洗手池，便走過去，擰開水龍頭反復(fù)搓洗

“喜歡吃，但不喜歡動手？”方知行不知何時晃到他旁邊。

徐可寧斜他一眼。

“嬌氣。”方知行輕笑。

"怎么不一起去散步啊？"徐可寧關(guān)掉水龍頭，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問道。

方知行靠在洗手池邊："我為什么要去？"

"你這樣的態(tài)度不行，"徐可寧說，"沒看見姐姐望眼欲穿？這么沒眼色。"

方知行嗤笑一聲："經(jīng)驗(yàn)很豐富啊？"

"什么經(jīng)驗(yàn)？"徐可寧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方知行突然傾身靠近，壓低聲音："交過幾個女朋友？"

"女朋友？"林見陽叼著牙簽晃出來，聽見這話直接笑出聲，"老徐？就他？這位可是出了名的'可遠(yuǎn)觀而不可褻玩'，姑娘們排著往他跟前湊，他可清高的很。"

"你少在這胡說！"徐可寧說。

"可不是嘛！以前跟你走一起，姑娘們的眼珠子都黏你身上了。"林見陽說，"現(xiàn)在可好，我的人緣那是直線上升。"

徐可寧生就一副好皮相——冷白皮在陽光下透光，發(fā)色比常人淺些，在強(qiáng)光下會泛出茶褐色的光澤；唇色很淡。骨架生得極好，裹在寬松的T悔恤里，肩頸線條依然透著一股清冽的少年氣。

最可惡的是這人毫無自覺，那節(jié)露在衣袖外的手腕白得晃眼，方知行喑自嘆了一口氣，移開視線。

方奶奶、方爺爺下午需要午休，他們沒走多久就回來了。還興致勃勃地商量著晚上包餃子吃。但經(jīng)過中午這頓飯，林見陽說什么也不肯再和他們一起吃晚飯，于是徐可寧和他去了姥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