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頂餐廳的水晶燈在李明背后晃出刺目的光斑,他接完電話的手還在抖,
西裝袖口蹭過桌角時帶翻了半杯檸檬水,淡黃色液體沿著桌沿滴到地毯上,
洇出個不規則的圓?!袄羁傔@是要急著去哪兒?”裴硯轉動著紅酒杯,
杯壁上的冷凝水順著指縫滑進掌心,聲音卻溫得像在拉家常,
“剛才電話里說‘人醒了’——是哪個項目出岔子了?”李明的喉結劇烈滾動兩下,
額角的汗順著發際線滲進衣領。他扯了扯領帶,勉強擠出的笑比哭還難看:“裴總見笑了,
家里老人生病,我得去醫院盯著?!碧K棠盯著他左耳垂的鉆石耳釘。
那粒碎鉆剛才還在牛排的油光里晃眼,此刻卻跟著他的動作亂顫,像顆沒粘穩的眼屎。
她聞著他身上散出的煙味,想起重生那晚法院門口的電話——沙啞嗓音里的尼古丁氣息,
和現在鉆進鼻腔的一模一樣。裴硯忽然用刀背敲了敲瓷盤,清脆的響聲驚得李明肩膀一縮。
“李總和蘇婉兒合作的生鮮超市項目,上個月在城南燒了倉庫的那個,”他推了推眼鏡,
鏡片后的目光像淬了冰,“當時消防鑒定是電路老化??晌易屓瞬榱吮O控——起火前半小時,
有個穿黑外套的男人在倉庫后門抽了三根煙?!崩蠲鞯哪標查g煞白。他下意識去摸西裝內袋,
那里鼓鼓囊囊的,蘇棠猜是打火機。果然,他摸出個Zippo,
金屬殼在掌心捏得咔咔響:“裴總這是聽了什么風言風語?
我和蘇小姐就是正常商業伙伴——”“那蘇小姐讓你幫忙找的‘關鍵證據’,也是正常業務?
”裴硯突然截斷他的話,語氣陡然冷下來,“能推翻蘇家老宅產權案的證據?
”李明的打火機“當啷”掉在地上。他彎腰去撿時,
蘇棠看見他后頸的汗把襯衫領子浸得透濕。再直起腰時,他的眼神徹底慌了,
像只被踩住尾巴的老鼠:“裴總...您到底想知道什么?”“蘇婉兒拿什么威脅你?
”裴硯的指尖在桌布上敲出規律的節奏,“三年前你從東南亞回來,
賬戶突然多了兩百萬美金。巧的是,蘇家破產前一周,蘇婉兒剛飛了趟曼谷。
”蘇棠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重生前她怎么都想不通,
明明蘇家老宅的地契在父親保險柜鎖得好好的,怎么會突然冒出份偽造的遺囑。
此刻聽著裴硯的話,她忽然想起繼母哭著說“婉兒為了救家里,
去國外找投資商”的模樣——原來不是投資商,是買兇的錢。李明的肩膀垮了下來。
他扯松領帶,喉結動了動:“蘇小姐說...只要我幫她拿到老宅的產權,
就給我裴氏生鮮供應鏈的獨家代理權。”他抹了把臉,聲音發澀,
“那證據是份‘證人證言’,說蘇老先生臨終前口頭改了遺囑,把老宅留給繼女。
證人是個老酒鬼,現在在郊區養老院躺著——”“所以剛才電話說‘人醒了’,
是那酒鬼醒了?”蘇棠突然開口。她的聲音比自己想象中還冷,驚得李明猛地抬頭。
“是...”李明縮了縮脖子,“那老東西前幾天突然清醒了,護工說他吵著要見記者,
說當年是被蘇小姐用錢買了嘴。蘇小姐讓我去盯著,
要是他敢亂說話——”“就再讓他‘不清醒’?”裴硯的指節捏得發白,
西裝袖口下的青筋跳了跳。他突然站起身,西裝下擺帶得桌布一歪,
銀質刀叉稀里嘩啦落了一地。蘇棠跟著站起來。她的心跳得耳朵發疼,可腦子卻異常清醒。
重生前老宅被占時,她跪在法院門口求法官重審,卻被法警架走;現在她攥著桌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