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確實是張極其出色的臉。
劍眉入鬢,鼻梁高挺,嘴唇削薄,此刻雖因失血而顯得蒼白,卻絲毫無損那份棱角分明的俊朗。
劉翠蘭聽到小女兒的驚嘆,臉上頓時露出驕傲又得意的神色。
“那可不,俊吧?我去找你姐的路上,在山腳下發現的,受了傷,還昏著呢!”
“我一看這后生長得可真俊,趕緊喊了你小叔過來,搭把手弄回來了?!?/p>
“清歡啊,娘跟你說,這可是給你撿回來的上門女婿。你瞧瞧,這模樣,這身段,配你,那不是正好?”
“噗……”
寧清歡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上門女婿?
替她撿的?
她這便宜娘,腦回路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而且……這偏心也太明顯了。
但凡有好事,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她。
寧清歡哭笑不得,等目光落到那昏迷男子臉上時,笑容瞬間僵住。
等等……
這張臉……
怎么越看越眼熟?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幾步,腦子里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一些模糊混亂的,卻又極其羞恥的畫面,如同潮水般涌了上來。
臉“唰”的一下,紅透了。
寧清歡下意識的拒絕,“娘,這人不能留?!?/p>
“咱們家都是女人,留個不清不楚的陌生男人在家里,像什么樣子?傳出去閑話,還要不要做人了?”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趕緊把這個危險源丟出去,越遠越好。
這男人一看就不是善茬,今個雖是她主動,但那種幾乎讓她窒息的掌控感,還殘留在潛意識里。
她敢肯定,這男人絕對不好惹。
躲他還來不及,怎么能把他弄回家里來?
然而,劉翠蘭一聽這話,柳眉倒豎,潑辣勁立刻就上來了。
“哪個爛舌頭的,敢嚼咱們家的舌根,老娘定撕爛她的嘴?!?/p>
“人是我撿回來的,就是一條命,咱們也不能見死不救?!?/p>
“你要是瞧著順眼,娘就做主,留下給你當上門女婿。你要是不喜歡,那也沒事,等他傷好了,就留在家里當個長工,劈柴挑水,總能幫襯點家里,咱家正好缺個干力氣活的。”
寧清歡……
娘,你這算盤珠子都蹦我臉上了。
寧鐵山也搭腔附和:“你娘說的對,這總歸是一條人命,不能見死不救。話說他這傷口是被人用草藥敷過了,你說說,這救人怎么還救一半呢?真的是?!?/p>
寧清歡不敢吭聲,臉色變幻莫測。
寧鐵山看著她又嘆了口氣,“清歡啊,你也別跟你娘慪氣了?!?/p>
“你娘這人,嘴巴是厲害了點,心是好的,尤其是對你?!?/p>
“你看,她不管做什么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撿個好看的后生,都想著給你當女婿。這心都偏到胳肢窩了,你還有啥不滿足的?”
“一家人,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經……”
不等他話說完,寧清歡連連點頭,“小叔教訓的是,我記住了,我再也不跑了。我留下來,跟家人一起好好過日子?!?/p>
寧鐵山準備好的一籮筐苦口婆心的話,頓時就卡在了喉嚨里。
他打量著眼前的侄女,這還是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成天嚷嚷著要回金窩的丫頭嗎?
好像……是有點不一樣了。
寧清歡知道,小叔是個實在人,長相憨厚又不失俊朗。
今年二十有五,擱在村里,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還打著光棍。
不是他不想娶,是真窮。
寧家一共三兄弟,外加一個嫁出去的姑姑。
大伯寧成文,考了一輩子功名,到頭來也就混了個秀才。
如今在鎮上的學堂當教書先生,勉強糊口,膝下有一兒一女。
老二,也就是原主的爹,早年跟著人走鏢,折在了路上,就剩下劉翠蘭這個寡婦,拉扯著三個閨女。
老三是嫁出去的姑姑,這么多年,幾乎沒怎么跟家里人聯系。
老四就是小叔,沒啥文化,就剩一把子力氣,靠著給人打短工,偶爾上山打獵過活。
幾家的茅草屋都是連在一塊的,前后屋挨著。
可這日子,卻是一個天一個地。
大房雖不算富裕,但好歹有個秀才名頭撐著,日子還算體面。
他們二房呢,全是女人,男人沒了,頂梁柱就塌了。
原主娘年輕時,那可是十里八鄉出了名的潑辣貨,沒人敢惹。
可這年紀上來了,成天為了生計操勞,身體也熬得差不多了,這幾年看著是真弱了下去。
不然,這家里也不會由著外人說三道四。
平日里,多虧了寧鐵山時不時照應,不然早被人欺負到骨子里去了。
以至于寧鐵山的話,在這個家里分量很重。
寧清歡這會乖巧聽話,倒是讓寧鐵山欣慰不少。
“咳……你明白就好。”
“行了,天色不早了,都累一天了,早點歇著吧。”
他又看了眼床上躺著的俊俏后生,“有什么事,就來喊我。”
說完,便邁著沉穩的步子,走了出去。
劉翠蘭見孩子回來了就好,也沒多說什么。
一家人簡單地洗漱過后,各回各屋。
此刻,躺在那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寧清歡只覺得硌得慌。
更要命的是,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
“咕嚕?!?/p>
她沒吃飽。
晚上那碗幾乎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疙瘩湯,還有那幾口拉嗓子的糠米飯,根本填不飽肚子。
想她前世為了保持身材,各種節食減肥,也沒遭過這種罪??!
難怪寧小柔瘦得跟個小雞仔似的,再這么下去……
她想起白天看到的景象,地里的莊稼半死不活的樣子,周圍山上的野菜,也快被挖禿了。
這饑荒年代,到最后是不是真的要啃樹皮、吃觀音土?
那是要餓死人的??!
這可怎么辦?
她一個現代中醫,懂藥理,會針灸,在這種缺衣少食的古代,好像作用還沒吃飽飯來的強。
人家穿越女主不都是有金手指嗎?
她的呢?金手指在哪?
難道是她打開穿越的方式不對?
就在她胡思亂想,一種奇異的感覺突然襲來。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拉扯她的意識。
寧清歡來不及驚呼,下一秒,她就被硬拽到了一個陌生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