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燈管在潮濕空氣里滋滋作響。
【老槍】大排檔的招牌被染成病態的紫紅色。
深夜,海楓再次掀開塑料門簾,掛在檐角的風鈴突然靜止,然后發出刺耳的“沙沙”聲。
不像是個好預兆,他皺起眉頭,打開冰柜拿出一瓶牛欄山,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安晨雪正在后廚剁骨,斬骨刀每次落下時都一陣心慌。
不對頭。
她抬頭看了眼監控屏幕,四個紅點正從不同方向逼近,而且速度之快不是普通食客的移動軌跡。
“老板娘,再來三兩黃酒。”海楓癱坐在墻角位置,默默調整戰術腰帶上的金屬卡扣,設置為防御陣型。
他的余光瞥見三個穿反光馬甲的男人跨下機車,他們佩戴的“外賣員”胸牌閃著異常藍光:這是螞蟻工廠三級外勤的特制標識。
“老板娘,該升級消防系統了。”黃毛彈飛檳榔渣,猩紅的汁液在桌面濺成蝎形。
他的同伙則掀開保溫箱,露出改裝過的聲波發射器,外殼上螞蟻工廠的LOGO正在滲出藍色黏液。
“聽話,把這個裝上,大家就當無事發生。”
安晨雪握緊炒勺,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不對啊,消防局不是上月剛檢查過嗎?”
“那是舊標準。”黃毛的義眼突然射出全息投影。
那是一張Z市地圖,上一大半餐飲店都標著血紅的X:“消防局已經批準了。我們螞蟻工廠提供的是,終極防火方案。”
海楓抿了口黃酒,發現杯底的冰球正在沸騰。
這不是幻覺,那些封存在酒精內的冰塊正在與不速之客的聲波發射器共振。
心里想著要壞事了。
他摸向腰間短棍片,看見安晨雪的斬骨刀也在微微偏轉,刀面上反射出的混混脖頸處那電子靜脈網正泛著靛藍幽光。
“不配合的話......”黃毛突然拍碎酒瓶,玻璃碴散落一地,發出刺耳的聲音:“那弟兄們只能現場演示防火效果了!”
第一個混混撲向老板娘的瞬間,海楓背后短棍片組裝長棍完畢,一下銀蛇出洞。
棍尖點中對方曲池穴,聲波發射器脫手的瞬間,他回首接住設備。
“不好好吃飯,找什么死!?”黃毛的螳螂刀從小臂彈出,帶起一陣腥風。
刀刃上鑲嵌的藍色晶體射出精神干擾波。
海楓長棍劃出玄奧弧線,棍身的特殊紋路撕碎幻覺。
接著他順勢挑飛螳螂刀,刀刃插進吊扇,飛旋的扇葉落下打翻帶有螞蟻LOGO的保溫箱,將藍色晶體粉末灑向全場。
“小心呼吸!”安晨雪突然拋出裝鹽的罐子。
海楓凌空踢爆鹽罐,鈉離子與晶體粉末接觸的瞬間爆出靛藍火花。
混混們慘叫著抓撓喉嚨:他們義體內的電子靜脈網正在暴走。
“小子,你惹毛我了!”黃毛撕開上衣露出機械胸腔,能量核心處的藍色晶簇已生長成蜘蛛形態。
“咔嚓!”
他的機械胸腔轟然開裂,能量核心處的藍色晶簇瘋狂增殖,八條金屬節肢刺破皮膚,蛛腹上密布著人臉狀的晶體凸起。
那些面孔扭曲著發出無聲哀嚎,然后張嘴噴射靛藍色的能量絲線。
“你可真的丑啊。”海楓調侃道,隨即后仰避開一道貼面而過的射線,能量絲擦過天花板老舊燈管,霎時將暖黃色色燈光凍成冰棱墜地。
“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機械蜘蛛的復眼閃爍著螞蟻工廠的LOGO,節肢劃過地面時帶起一串幽藍火星。
海楓的長棍點地借力騰空,棍尖精準刺向蛛腹中央的人臉簇,卻見那些晶體面孔突然融合成盾牌,金屬碰撞聲震得虎口發麻。
蛛腿橫掃而來,他旋身踩上吊扇,又一腳踢出,飛轉的扇葉將蛛腿削出缺口,斷口處涌出粘稠的藍色血漿。
“背后!”安晨雪的喊聲被蛛絲破空聲撕裂。
海楓凌空擰腰,三道能量絲擦著戰術腰帶嵌入墻壁,將“老槍”的招牌切成碎片。
他借著下墜之勢甩出長棍,棍身紋路驟然亮起銀光,如手術刀般切入蜘蛛頭部的晶簇叢。
機械蜘蛛發出高頻尖嘯,被刺穿的晶體中滲出黑霧。
望著黑霧戰術墨鏡亮出紅燈,海楓瞳孔驟縮,動作慢了半拍。
蛛腿趁機纏上他的右臂,晶刺扎進皮肉的瞬間,冰山般的寒意順著血管蔓延。
戰術腰帶自動彈出電擊片,900伏電壓順著蛛腿反灌,蜘蛛關節冒出青煙。
然后他趁機發力抽棍,帶出一串迸濺的藍色碎晶,其中一片劃過安晨雪的斬骨刀,刀面頓時浮現出雨夜的月光。
“該結束了。”海楓抹去嘴角血漬,長棍突然解體重組甩出,十二截短棍片化作銀色流星釘入蜘蛛節肢關節。
機械蜘蛛掙扎著噴出最后一道能量絲,卻被他引向黃毛遺落的聲波發射器。
兩股能量相撞的剎那,所有凍魚同時炸開,魚腹中未消化的小魚小蝦漫天飄散,在霓虹燈下形成短暫極光。
蛛腿在抽搐中逐漸化作鐵水,海楓轉過頭來,視線鎖定剩余的打手。
“滾遠點,別讓我再看見你們。”他想著現在正是說幾句漂亮話的時候。
沒想到這幫人哆哆嗦嗦爬上車時也回敬著:“你這張臉我們記住了!你等著!”
安晨雪握著沾血的抹布,指尖還在微微發抖。
打翻的桌椅間散落著藍色晶體碎片,發出微弱的嗡鳴。
她抬頭看向角落里的男人:他正在擦拭那根銀色的短棍,動作輕柔得像在撫摸情人的發絲。
“你的手......”她注意到海楓右手虎口裂開了,鮮血順著棍身流下。
“沒事。”他扯下繃帶隨意包扎,戰術腰帶的金屬扣件在燈光下泛著冷光:“習慣了,區區小傷。”
后廚傳來凍魚爆裂的悶響,安晨雪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她感覺鎖骨開始發燙,就像有什么東西要破體而出。
海楓的視線掃過她的脖頸,瞳孔微微收縮:那是什么?
“喝點東西吧?”她打破沉默:“我請客。”
“不用。”海楓摸向空了的酒壺。“我該走了。”
“等等!”安晨雪從冰柜拿出自釀的梅子酒:“你拿著這個吧,適當喝一些,可以止痛。”
他接過酒壺時,兩人的指尖短暫相觸。安晨雪感覺一股電流竄過脊椎,后廚的燈光突然閃爍不定。
“你以前......”她猶豫著開口:“是做什么的?”
“修理工。”海楓仰頭灌了口酒:“專門修理不聽話的機器。”
“包括人形機器?”
“尤其是人形機器。”
海楓起身時,戰術腰帶上的金屬扣件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他走到門口又停下,從口袋里摸出個東西扔給安晨雪——是塊金屬盒子。
“掛在你那個風鈴上。”他說:“能預警。”
······
收拾殘局時,安晨雪發現海楓坐過的椅子上有個凹陷。
她伸手撫摸那個痕跡,突然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銀光,發絲無風自動。
后廚的凍魚集體翻起死白的眼珠,鰓蓋劇烈翕動著。
安晨雪握緊斬骨刀,發現刀刃上映出的自己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
她慌忙低頭,卻看見案板上的肋排紋路正在扭曲,形成與貝殼上相同的螺旋圖案。
“你到底是誰......”她輕聲呢喃,感覺心臟跳得厲害。
油然而生的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深層的共鳴。
窗外的月光突然變得刺眼,她看見自己的影子在墻上拉長,變得陌生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