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沒多久,我發現他缺席我們的結婚紀念日,去陪他的新歡過生日。
抑郁癥發作的我吞下整瓶安眠藥。
醒來時,他站在病床邊,眼神嫌惡:“你的愛,真讓人窒息。”
這句話像刀一樣扎進我心里。
然后他消失了整整一個月。
我更加痛苦,那段時間,吃不下睡不著,暴瘦二十斤。
多可笑。
當初他告白捧著我的臉說:
“我答應你,以后不會讓你哭,也不會無緣無故離開你,不愛你。”
我對著沈商序崩潰痛哭:
“幫幫我,我不想這么痛苦了。”
沈商序建議我分散注意力,可我滿腦子都是他。
我拼命糾纏,卑微地討好,希望他變回從前那樣。
換來的卻是他更深的厭惡。
江晚晴的隨意挑撥,就能讓他對我惡語相向,用最難聽的話罵我。
那雙會為我剝蝦的手,氣憤之下,居然會打了我。
我死死攥住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按住那顆支離破碎的心。
我哭著問沈商序:
“我做不到,怎么辦?一想到他,我的心就隱隱作痛,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理智和感性的撕扯讓我痛不欲生。
沈商序輕聲說:
“不是你沒用。有些人,看清了也放不下。”
“既然你難以放下,那就喜歡到不喜歡他為止。繼續喜歡,直到把這份喜歡耗盡為止。”
“別問為什么他會變,為什么不愛了。”
“人變了,就是變了,那個你很喜歡也很喜歡你的人,他就是回不來了,其實你心里都知道,只是沒有辦法接受自己不被愛的這個事實。”
于是我開始了脫敏治療。
看著他為別人一擲千金,
由著他帶不同的女人回家過夜,
聽著她們嘲諷我、扔掉我的東西...
我不哭不鬧,沉默地咽下所有痛苦。
抑郁癥和重度情感創傷日夜折磨著我。
我控制不住地軀體化,顧南亭跟別人接吻時,我心悸到眼前發黑。
他不在我身邊時,潛意識和肉體都能感受到洶涌如海的思念。
每個深夜,一次又一次夢見他最愛我的模樣。
醒來卻只能面對他的冷漠。
他忽冷忽熱的態度,反反復復地在我心上劃下一道又一道傷口。
每次傷害后的一點甜頭,都讓我可悲地選擇原諒。
這些失望像刀子,一刀刀刻在心上,
不會消失,只會累積。
脫敏的過程痛不欲生。
但漸漸地,痛著痛著,就感覺不到痛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律師的電話打了過來。
“孟小姐,今天是離婚冷靜期最后一天,你什么時候有時間來取一下離婚證?”
我立即出門,拿回了兩本離婚證。
剛到家,外面就下起了雨,我去關窗,顧南亭從外面喝酒回來。
見他喝得爛醉,我把他扶到了沙發上。
他扯住我的胳膊,一身酒氣地看著我:“你和我說說話。”
我看著他,不知該說什么。
“你現在都沒話同我說了嗎?以前你總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你好像…對我不太上心了。”
我無言。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你喝醉了。”
我想甩開他的手,卻甩不掉。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猛地把我拉近,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我們鼻尖幾乎相碰,我看到他眼底翻涌的情緒,憤怒的、痛苦的、還有我讀不懂的復雜。
最終他頹然地松開手,倒在沙發上昏睡過去。
我默默地看了他許久,好一會才俯下身,把那本屬于他的離婚證放在他的旁邊。
窗外驚雷炸響,暴雨傾盆而下。
十四年前,他也是在這樣的雨天,渾身是血地把我從地獄里拽出來。
又是在這樣的雨天。
我們走到了盡頭。
第二天中午,顧南亭被宿醉的頭疼折磨醒,他沒有睜開眼,下意識呢喃了一句:
“老婆,給我煮一碗醒酒湯。”
房間里靜得出奇。
沒有熟悉的應答聲。
他皺眉撐起身子,宿醉讓眼前一陣陣發黑。
伸手去摸水杯,卻碰到了一個硬皮小本子。
一睜開眼看,原來是離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