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我記住啦，我一定記得透透的。
媳婦兒，你饒我一命，從此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你讓我追狗，我絕不攆雞。”許懷煦雙手放在面部前，忍著痛道。
娘子發起瘋來真恐怖。
他也是嘴賤，沒事逞什么能？
這下好了，直面迎接娘子一場脆脆巴掌的洗禮。
他想哭。
他想回家。
他想找他娘。
他心心念念的娘楊桂娟，此刻站在屋門口，張口結舌地望著他挨打整個過程中，久久未回過神來。
她親眼目睹老三媳婦兒薅著她家老三衣領從地上站起來，進了屋。
不久后，許懷煦頂著一張豬頭臉，雙手捧著七、八個尿戒子走出來，徑直走向廚房。
過了一會兒，他端著裝有清水的搪瓷盆兒坐在院子里，開始洗尿戒子，眼窩里閃爍著淚珠兒。
“懷代，我不是在做夢吧？
三弟是在洗尿戒子吧？”楊冬慧詢問間，擰著許懷代的胳膊。
“啊……”許懷代嗷一嗓子，驚醒睡夢中的許志晨兄弟三人。
坐在屋內，稍稍消氣的紀念初，望著哭哭啼啼，哭聲一聲比一聲高的許志晨兄弟三人，上前挨個抱起來安慰。
“兒子、閨女們，不哭哈。
你爹那個沒正溜的，娘一會兒收拾他哈。”紀念初抱起許志妍坐在窗沿上，打開窗戶吼道，“許懷煦，你嚎什么嚎，顯你聲高呢？”
“媳婦兒，不是我叫的，我老老實實在洗尿戒子呢。”許懷煦控訴紀念初污蔑自己隨地大小叫，眼角泛紅道。
這時，許懷代訕訕道：“三弟妹，不好意思，剛才是我叫的。”
“媳婦兒聽見沒有？你冤枉我啦。”許懷煦嘴唇微張，言語間透著一股哀怨。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關上窗戶的聲音。
哼。
許懷煦跺著腳，用力搓洗手中帶著騷味兒的尿戒子。
嘔～嘔～嘔～
許懷煦放下手中尿戒子，跑到廚房門口，右手扶著墻吐。
沒人告訴過他，小孩子尿味道那么沖啊。
耳邊歷歷在目是紀念初警告他，如若偷懶，讓他和劁了蛋的公豬做伴。
他忍著胃里的不適，繼續回到位置上洗尿戒子。
很快，晾衣桿上擺放著一排排干凈的尿戒子。
“媳婦兒，我洗完啦。”許懷煦站在院子里，朝東偏房喊。
聞言，紀念初打開窗戶，果然瞥見晾衣桿上，整整齊齊掛著的一排排尿戒子。
“懷煦洗挺干凈啊，賞你一個雞蛋，去煮吧。”紀念初說完，再次關上了窗戶。
“媳婦兒，還要我自己煮啊？”許懷煦抱怨道。
認命地回屋去取兩個雞蛋，扭頭對依舊站在廚房門口的楊桂娟說：“娘，咋煮雞蛋呀。
我不會煮，你教我一下。”
“哦，好。”楊桂娟回過神來，小跑到廚房，去教許懷煦如何煮雞蛋。
沒了熱鬧可瞧，眾人紛紛回到屋門，田小玉震驚地對許懷年說：“孩他爹兒，我平日下地干活兒時，三弟妹也是這樣對三弟嗎？”
許懷年搖了搖頭，“我常年在外跑車，一年到頭回來有數那幾趟。
你不知情，我更無處曉得啦。”
似想起什么，他叮囑道：“平常我不在家，你千萬別惹三弟妹。
我瞧著三弟妹是累積許久的怨氣，一下子爆發了。
你不是三弟妹對手，少插手管三弟與三弟妹之間的閑事。”
“好，我不管，我也打不過三弟妹呀。”田小玉心中一陣后怕。
她這小身板，比不上三弟強壯。
三弟都承受不住三弟妹的怒火，更何況是她嘞。
與她一樣有同樣顧慮的楊冬慧，“懷代，早知道三弟妹這么兇悍，我繼續忍忍，不提分家好了。
你說三弟妹是不是因為我提分家，擔心無人幫她干活計，才跟三弟產生口角糾紛，逼迫三弟干活兒的呀？”
“這件事與你無關，即使沒有你，早晚會分家。
不過這次你的確不該擅自行動，至少先跟我知會我一聲。”許懷代安慰道。
“我氣憤呀，你看咱家志毅額頭上那包，我心疼啊。”楊冬慧見識過紀念初的暴舉，心生怕意。
幸好，三弟妹面對她時態度良好，又是道歉又是賠錢的。
早知道三弟妹手勁兒那么大，當時她不該咄咄逼人，不收下三弟妹給的0.21元醫藥費好啦。
如今握在手里頭，不太踏實。
“懷代，要不我把錢還給三弟妹吧？”楊冬慧咨詢著許懷代的意見。
“不用，三弟妹既然肯給你，應該是意識到事情嚴重性。
她愿意賠償你錢，說明她心底是認同自己錯誤行為。
現在你把錢還給三弟妹，這不是打她的臉嘛。”許懷代認真分析著。
“也是，三弟妹難得講一回理。
我現在把錢還回去，三弟妹搞不好會覺得我要少啦。”楊冬慧認可許懷代的分析。
她從柜上取出一個雞蛋遞給許懷代，“懷代，正好咱娘教三弟如何煮雞蛋，你也去學習一下。
雞蛋煮好以后，別忘記讓志毅敷額頭啊。”
楊冬慧打著哈欠，躺在枕頭上說：“三弟妹先前所說三弟那些話，我非常贊同。
飯你也一起做了吧，我相信懷代你可以。”
誤以為自己幻聽了的許懷代，掏了掏耳朵問：“冬慧，你讓我去做飯？我啥時候下過廚啊。”
“三弟也不會做，人家咋在廚房虛心向娘請教呢。
你倆一筆寫不出兩個姓，我相信你比他強。”楊冬慧說著翻了個身繼續睡。
“冬慧，我真不行，我一會兒還要去村委會呢。”許懷代推脫，他搖了搖楊冬慧胳膊。
無論他搖多少下，楊冬慧始終無動于衷。
無奈，許懷代認命地去廚房學煮雞蛋、做飯。
“老二，咋是你來做飯，老二媳婦呢？”楊桂娟疑惑道。
“娘，冬慧身體不大舒服。”許懷代扯著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解釋。
他絕不會告訴自家老娘，他娘子有意在模仿三弟妹。
“行吧，反正我一個教也是教。”楊桂娟沒有多想，真以為楊冬慧身體不舒服。
認真教起許懷煦、許懷代兄弟二人如何學習做飯。
時刻注視著外面動靜的紀念初，發覺許志毅歪著身子，探出腦袋在門口往炕上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