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清脆的耳光,空蕩的屋子里落下回響。
“爺,我就說他皮糙肉厚受的住,這不醒了嗎?”白隨睜開眼,就看見一個短發男人粗暴地抓著他衣領,臉頰火辣辣的疼,他立即就想起了所有的事情。
昨天下課后,他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綁架了,然后帶到小黑屋,折磨了整整一天,最后昏死過去。
現在已經是第二天。
“喲,白少爺,您醒啦,覺著怎么樣啊?”男人笑瞇瞇地拍打他腫起來的臉。
“你們是誰?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嘛,就是我們爺想請您賞臉喝杯酒,白少爺,您請。”
男人讓開位置,白隨視野瞬間開闊了。不等他看清,一個人影從梨花椅上起身,隨后,一雙锃亮的皮靴踩在他身旁。
嘩啦——
一杯上好的滾燙的烈酒,對著他兜頭澆下。
白隨臉上全是傷口,此舉如同傷口撒鹽,頓時疼得他鬼哭狼嚎起來,凄厲的叫聲響徹整個地下室。
“太吵。”
話音剛落,白隨的聲音就消失了。
男人的速度快得看不見影子,一個眨眼的功夫,就把白隨的下巴卸掉了。
也就是這時候,白隨看清了他面前的人。精致昳麗的容顏,貴氣中卻帶著深入骨髓里的肅殺與寒冷,眉眼鋒銳凌厲,像個美麗又危險的惡魔。
明明動手的不是他,可白隨卻在對上他的眼神時,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
“你是誰?誰讓你來動我的?你知不知道我是白家獨子,是郁氏企業總裁的夫人,你這么對我,白家跟郁家不會放過你的!”他外強中干地威脅道。
“我姓燕,燕京集團的燕。”
白隨臉色瞬間煞白。
跟遍地土豪的A城不同,京城講究圈子文化,這些人骨子里就帶著股金貴傲氣,不是這個圈里的,有再多錢也不會搭理你。
而在整個京城里,最赫赫有名的一個姓氏,就是燕。
這個姓氏壟斷了京城近半的產業,無論你混哪行,都免不得要跟他們打交道。尤其這一輩里出了好幾個女兒,且都嫁給了政壇商界的大佬,從而導致燕家財權兩拿。
如今,京城沒人敢說不認識這個姓。
白隨抱著僥幸心理道:“不,不可能,我從來沒有招惹過燕家,而且燕家的人我見過,沒有你……”
他忽然想起圈內一則傳聞,臉色頓時變得雪白。
不,不對,燕家有他沒有見過的人,燕家最小的兒子!
聽說最近剛剛回國繼承家業,是目前整個京圈年紀最小的集團掌權人,多年來深居簡出,極少在外拋頭露面,但鐵血手腕名聲在外,且輩分極高,就連他爸見了都得規規矩矩地叫聲……
“……七爺?”他顫顫巍巍地開口,對面的人卻沒有應聲。
”還記得郁白初嗎?“燕圖南幾乎沒有任何廢話,他盯著地上慢慢睜大眼睛的人,緩緩道:”他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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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燕圖南打斷他,冷漠道:”所以我不動郁然,我動你。”
白隨:“……”
“嗡嗡翁……”
白隨被丟在一邊的手機響了起來,燕圖南回頭看了眼,短發男人立即走過去,把手機撿起來,丟到白隨面前,示意他接電話。
電話接通,那邊是愉悅的聲音:“喂?白少,郁白初我幫你抓到了,200萬你打我卡上,我立馬幫你搞死他……“
砰!
白隨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后腦勺一陣劇痛,等他回過神,才發現自己被撞在了墻上。
面前,是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燕圖南掐著他脖子,手上青筋暴起,吐字如冰:”告訴你的人,把郁白初全須全尾地還回來,否則,我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上。“
*
郁白初中午醒過來時,發現燕圖南不在,他有點不適應。
習慣孤獨后突然有個人陪你,然后有一天又突然消失,這種感覺比一直孤獨著還要難受。
郁白初等了一個小時,終于鼓起勇氣走出了房門。
外面沒有人守,大概是知道他不會亂跑。
“就是情人吧,怕家里老婆知道,有錢人都這樣,否則肯定早帶回家去了,放酒店里干嘛呀?”
“對,這種事太多了,基本上玩膩了就扔,沒感情的,玩玩而已。”
“也見過動真感情的,但都是情人,說不要錢就喜歡人家,最后什么也沒撈著。你說那些有錢人什么好看的沒見過啊,怎么可能對你收心?太天真了。”
郁白初站在露天走廊上,聽完服務員的話后,他整個人都僵了,垂在身側的手指細細地發著抖。
是啊,他自己曾經就是有錢人,就是豪門出身,他怎么會不明白這些?
京城那么多名媛千金,那么多好看的男孩子,誰會真的喜歡一個落魄老男人?還是個只見了一面的老男人?
所以,那個人最后也會離開的吧。
郁白初想了許久后,最終選擇離開酒店,他支離破碎的心,再也經不起第二次傷害。
可就在他研究好買票流程,準備離開京城時,他在車站外面被人套上頭套,強行拖上了面包車。
他被人綁架了。
“我沒有家人,也沒有錢,你們綁架我沒有用。”郁白初被人丟在地上的時候撞得頭暈眼花,卻還是嘗試開口,企圖自救,“而且我有病,需要花錢買藥,死了你們還會背上人命。”
“閉嘴!”銀發男不耐煩地開口,吼完后撥通了電話,揚起笑容:“喂?白少爺,郁白初我幫你抓到了,200萬你打我卡上,我馬上幫你弄死他……”
白少爺?白隨?
郁白初咬住雪白的唇,是白隨想殺他嗎?
應該是的,自己毀了他的婚禮,他不可能會善罷甘休。
其實這么多年折磨,他沒想過報復誰,他只想好好活著而已,可這些人總是不如他的愿,連條生路都不肯留給他,沒人會來救他的。
既然這樣……
那就誰也別好過吧。
“白隨,我知道綁架我的人是你找來的。”郁白初忽然用能用到的最大的聲音開口,只為了讓電話那頭的白隨聽見,“我知道你這十年都在擔心什么,你的擔心沒有錯,是的,我跟郁然從來就沒有斷干凈過,否則,你以為他為什么要把我關在老宅十年?”
“白隨,你等著郁然找你算賬吧。”
郁白初在黑暗里呆久了,對外界的感知力很強,他知道自己身處頂樓。
風為他指明了方向,他忽然爬起來,像是激發了身體的潛能,朝著沒有圍欄的地方猛沖過去。
“臥槽你回來!媽的你瘋了嗎老子還沒有拿到錢你他媽的趕緊回來!!!”銀發男嗓子都要喊劈叉了。
可是郁白初聽不見了,夕陽將他的背影無限拉長,他擁抱著陽光,撲進了風的懷抱。
最后一刻,他似乎聽見了熟悉的聲音,沉穩貴重的聲線,在通過冰冷的電子設備后,扭曲得撕心裂肺、面目全非——
“郁白初!!!”
他聽見了聲音里的顫抖跟絕望,那個人怎么會出現在白隨的電話里?
這是郁白初墜樓前,最后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