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錦繡捏著那張燙金名片，路燈下秦明月的側臉線條柔和得不可思議。
這個女人生得實在好看，標準的鵝蛋臉，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天生的嬌媚。
笑起來的時候，右邊臉頰還有個小小的酒窩，像極了她那不爭氣的外甥女。
“秦小姐，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
“不客氣，我是真的很喜歡你做的衣服，以后……”
“繡姐！”
周野的大嗓門老遠就傳了過來，他三步并作兩步跑過來，看了眼秦明月，一把摟住陳錦繡肩膀，
“兄弟們等你一起吃宵夜。”
陳錦繡被他帶得一個踉蹌，拍開他的手，
“沒大沒小！”
轉頭對秦明月歉意地笑笑，“秦小姐要一起嗎？”
秦明月搖頭，墨鏡重新架回鼻梁上，
“下次吧。你有空可以單獨來華僑商店找我玩！”
走過陳錦繡身邊時，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這個男人沒什么前途的，下次來，我給你介紹幾個靠譜的！”
哪有第一次見面就惦記給對方介紹對象的？
陳錦繡完全沒反應過來，一臉茫然看向秦明月。
秦明月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說道，
“一定要來啊！”
—
老張燒烤是周野和兄弟們的老根據地。
塑料棚里煙霧繚繞，七八個小伙子圍著折疊桌坐得滿滿當當。
陳錦繡一進門，所有人齊刷刷站起來，
“繡姐好！”
“坐坐坐！”
她笑著擺手，剛坐下。
周野已經一個箭步沖過來，抄起熱水壺就往她碗里倒。
“燙過了，干凈。”
接著，拿袖子使勁擦了擦油膩的桌面。
“喲，野哥今兒咋這么講究？”
王強擠眉弄眼，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瘦猴兒李春兵，
“平時不都是直接拿筷子在褲腿上蹭兩下就完事兒的嗎？”
李春兵嘿嘿一笑，“那能一樣嗎？今兒繡姐在，野哥恨不得把桌子舔干凈！”
周野抄起根筷子砸過去，“滾蛋！繡兒今天累一天了，講究點怎么了？”
陳錦繡沒理會男人間的打趣，直接從兜里掏出疊鈔票，每人分了十塊，
"今天辛苦大家了！"
王強連忙擺手，“繡姐，這哪能要……”
“拿著！”
陳錦繡硬塞過去，“下周還得靠你們搬貨呢。”
眾人偷瞄周野，見他點頭才敢收下。
李春兵捅咕王強，“強子，這下好了，嫂子的新衣服有著落了。”
“哪還有那么多講究，”
王強撓了撓頭，“俺媳婦把三個娃都送回老家，過兩天，她也得出來干活兒了，不然三個娃根本養不活！”
周野一個勁兒給陳錦繡碗里夾菜，她塞了片涼拌黃瓜，聽著大伙兒聊天，眼睛一亮，插話道，
“嫂子會踩縫紉機不？”
“會啊！”
王強來了精神，"我媳婦在鄉下就是裁縫！”
“那正好！”
陳錦繡看著王強，“我正要招人，月薪四十加提成，你明天就帶嫂子來試工！”
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野筷子上的花生米掉進啤酒杯，“繡兒，你來真的？”
“嗯！”
陳錦繡掰著手指算，“今天這陣勢你們也看見了，光靠我一人哪忙得過來？”
她轉向王強，"明天帶嫂子來，包教包會！"
王強激動得直搓手，“繡姐，這...這……”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直接端起酒杯，“繡姐，謝謝你，我干了！”
“強哥，你太客氣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陳錦繡剛端起酒杯，就被周野摁住，
“你昨天還在說胃不舒服，你別喝了，我替你喝！”
“喲喲喲~”
周圍的兄弟立刻一陣起哄，李春兵倒在周野身上，
“野哥，人家胃也不舒服，人家也要你替我喝！”
周野只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一把將李春兵推到一邊，
“滾蛋！”
陳錦繡笑笑，拍了拍周野的手，“沒事兒，今天高興，就喝一杯！”
她興致勃勃地給大家說著將來的規劃，棚頂燈泡晃啊晃，照得她眉眼發亮。
周野支著下巴看她，眼神柔軟得不像話。
李春兵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壓低聲音，
“野哥，口水擦擦！”
酒過三巡，周野[撲通]一聲醉倒在桌子上，兄弟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那個…繡姐，我媳婦兒還等我回家呢！”
“對對對，我，我媽喊我回家吃飯！”
“繡姐，我們先走了啊，野哥就拜托你了！”
一瞬間，這幫人全散了。
周野閉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慶幸這幫兔崽子還有點眼力見兒。
想著一會兒陳錦繡會扶著他回去，又可以像碼頭那晚一樣，靠在她香香軟軟的懷里，周野就止不住的興奮。
陳錦繡看著倒在一旁的周野，不緊不慢地喝完了杯中最后一口酒。
她慢慢湊近周野，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的額頭。
「臥槽，繡兒離我這么近是要干嘛？是…又是要親我了嗎？早知道她想親我，我可以不裝的啊？我現在該怎么辦？我總不能一直讓一個女的主動吧？周野，你是男人，你就主動點，親回去，說要做她男人！可我現在醒了，她不就知道我是裝醉的嗎？」
陳錦繡離他越來越近，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往他鼻腔里直躥。
周野心臟咚咚狂跳，耳根子到脖子全都紅透了，，睫毛抖得像蝴蝶翅膀似的。
此刻，他突然感覺一只細膩溫熱的小手扶住了他的臉龐。
「摸了，摸了，繡兒她摸我臉了，艸，周野，做個男人！」
周野深吸一口氣，正準備睜開眼反客為主——
「嘭」
腦門傳來一陣悶響，麻麻的，感覺額頭都快腫起來了，忍不住「嗷」的的一聲叫了出來。
“你這女人，手勁兒怎么這么大？”
周野捂著剛被陳錦繡彈紅的腦門兒痛出了豬叫。
陳錦繡站在一旁，慢悠悠吐出一口煙，笑道，
“不裝了？”
“啊？”周野抱著一絲僥幸，企圖蒙混過關。
陳錦繡彈了彈煙灰，嘴角勾笑，
“行吧，這下看來，酒應該是醒了！”
說完轉身就走，周野立刻跟了上去，
“繡兒，等等我！”
“你自己回去唄，跟著我干嘛？”
“我送送你啊，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周野一路跟到陳錦繡家門口，像條甩不掉的大尾巴狗。
“送到這兒就行了。”
陳錦繡站在門口，鑰匙在鎖孔里轉了一圈。
“我送你進去唄，”
周野扒著門框，腳尖不安分地在地上畫圈，“繡兒，這門鎖好像松了，我幫你看看？”
“不用，趕緊滾蛋！”
周野不死心，又往前蹭了半步，“我，我看著你燈亮就走！”
陳錦繡翻了個白眼，直接"砰"地關上門。
隔著門板還能聽見周野在外頭喊，“繡兒！明天我來接你啊！”
直到二樓亮起暖黃的燈光，他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遠處梧桐樹下，猩紅的火苗明明滅滅，陸沉舟看著周野離開的背影，碾滅了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