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安市已經連續下了三天的雨。
雨幕沖刷著這座城市，雨水從一把把撐開的黑傘邊緣落下。
方思源一身素黑西裝，握著黑傘，站在人群中。
面前那偌大的陵園禮堂中，一面黨旗覆蓋著尸體，一婦人跪地抽泣。
尸體是宏安市的市委書記王晨安，死于三天前，今天正是火化下葬的日子。
半月前，省里的檢察院工作組空降辦案，而期間王晨安被提審了三次。
檢察組有王晨安貪污的證據，說王晨安是宏安市的巨貪，一只藏在水下的‘老虎’。
而王晨安堅持自己清廉，他站在市政大樓頂宣誓，重復著當年的入黨宣言。
‘我嚴守黨的紀律，保守黨的秘密……’
那天雨水濕滑，王晨安從大樓邊緣跌落，不幸殞命。
方思源作為王晨安的秘書，也跟著牽連，在審訊室待了三天。
今天下葬，死者為大。方思源才得以從檢察組的審訊室走出。
婦人叫林琴，是王晨安的妻子。
今天的葬禮，來的人寥寥無幾，方思源就這樣沉默的陪伴著，需要什么方思源就做什么。
直到蓋著黨旗的王晨安被推入焚化爐，林琴渾身癱軟。
她抬頭，看著方思源眼神中帶著感激。
“謝謝你。”
樸素的謝意，卻包含了太多東西。王晨安走得不光彩，幾乎和他有點關系的都在避嫌，唯獨方思源從檢察組出來后，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這是我該做的，王書記是我的恩人。”
方思源不卑不亢的回應，目光正好與林琴對上。
那雙帶著淚痕的眼睛中，透著一股堅毅，“小方，你放心，我不會一蹶不振的，王家也是。”
林琴壓低了聲音，這番話卻讓方思源瞪大了瞳孔，話里包含的信息太多。
“我當然相信。”
話罷，方思源深深鞠了一躬，“林姨，今天我幫王書記守靈吧，明天出殯，您也應該休息一下了。”
“好。”
簡潔的回應后，林琴再次看了方思源一眼，轉身離開。
自從王晨安出事后，她也很久沒有合眼了。
……
入夜，方思源獨自坐在靈堂前，看著眼前方盒子上王晨安的照片。
八年前，他以省考筆試第一進入土建局，那時候王晨安還在土建局擔任局長。
第二年，方思源升到科員，算是正式有了職位。
第四年，方思源被提拔為副科級，協助王晨安進行城投土建招標工作。
這兩年里，宏安市的基建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也是以這份政績為由，王晨安提到了正廳級，擔任宏安市的市委書記，在宏安市里他是實實在在的掌握著實權。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方思源也被王晨安調撥到身邊，擔任秘書一職。
從一個普通人，到如今的正科級，方思源花了八年。
而這一切，因為王晨安的倒臺，似乎也快到頭了。
若是王晨安的問題真的被實錘，他也必然受到牽連，甚至可能還有牢獄之災。
方思源惆悵，沉默的點燃了一根煙。
想了想，他又取出一根，點燃插在王晨安的香臺上。
“王書記，你也抽一根吧，雖然知道你生前不抽煙的。”
方思源咧嘴笑著，笑容頗有幾分凄涼。
“樹倒獼孫散，人人避之不及，可我又能散到哪里？你的工作，我幾乎都在經手，現在你死了一了百了，是我要替你坐牢了啊。”
他自言自語著，對王晨安的黑白照片發著牢騷。
香臺上的煙滅了，方思源也閉上了嘴。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方思源早已坦然。
……
深夜，在方思源昏昏欲睡時，他接到了土建局副局長蘇瑾悅的電話。
看著這個名字，方思源清醒了許多，只是腦海里浮現出一個豐韻美婦的模樣。
以前在單位里，蘇瑾悅出了名的美艷，幾乎36d的事業線，讓蘇瑾悅也登上了王晨安這條船。
也只有方思源一個人知道，蘇瑾悅是王晨安有些特別關系。
他兩約會，幾乎都是方思源在打掩護。
只是這個節骨眼上，蘇瑾悅深夜來電是什么意思？
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一道慵懶酥軟的聲音，“你應該是在守靈吧？”
這并不難猜，方思源點頭回應，“是的，蘇局您有什么指示？”
“呵呵，不用這么拘謹嘛。”
蘇瑾悅的語氣里，帶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嫵媚，給方思源的感覺很怪。
“小方，明天出殯后來一趟我家吧。”
突如其來的請求讓方思源一愣，思緒開始轉動起來。
“這風口上，我和蘇局走近了不太好吧？”方思源實探道。
“沒關系，你來了就知道了，或許這是你唯一的出路。”
沉默片刻，方思源回應，“明白了。”
電話中無需多言，方思源猜測蘇瑾悅和王晨安之間除了約會外，肯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
不然蘇瑾悅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打電話來明示要保自己。
一切的緣由，明天去了就知道了。
……
方思源熬了一個通宵，凌晨四點半時，出殯的隊伍出發了。
王晨安被葬在靜云山，風水先生做完所有的儀式，已經是接近中午十一點了。
下山后，方思源隨便就了幾口東西，便打車去蘇瑾悅住的小區。
蘇瑾悅住二樓，電子門前方思源剛要敲門，房門就被退開。
蘇瑾悅穿著睡裙，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思源，“來了就快進來。”
房間里，一股香風鉆入方思源鼻尖。
而目光看去，在沙發上，還坐著一個模樣與蘇瑾悅有幾分相似的女孩。
淡粉色的睡裙包裹著修長的雙腿，同樣是深不可測的事業線，眉眼間秀美又魅惑。
看到方思源略有些呆愣的模樣，蘇瑾悅輕笑，“這是我女兒陳芷幼，漂亮吧？”
方思源回頭，尷尬的笑了笑，“漂亮。”
只是方思源摸不著頭腦，這是要給他相親還是怎么的？
看母女兩的妝容，甚至應該是特地打扮了一番的。
在沙發上坐下，陳芷幼好奇的與方思源對視，曖昧的氣氛弄得方思源拘謹無比，只是低頭接過蘇瑾悅遞過來的茶杯。
“蘇局，您看把我叫來是關于哪方面的事？”
抬頭，方思源開口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
蘇瑾悅輕笑，順著沙發坐下翹起一只腿，睡裙包裹下，身材曲線豐韻流暢，比起她女兒，蘇瑾悅更像是一只勾人的成熟尤物。
“其實也簡單，想談談你和我女兒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