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瞅著祁明軒那神秘兮兮的樣子,心里頭跟貓爪似的。
“王牌?啥王牌?你小子別賣關子了,快說!”祁同偉催促道,他現在對這個侄子的“錦囊妙計”是越來越期待了。
祁明軒嘿嘿一笑,壓低了聲音:“叔,你想想,咱們手里除了那份要命的錄音,還有啥能讓梁群峰忌憚,甚至讓他在關鍵時候不得不幫咱們一把的?”
祁同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錄音已經是頂天了,還能有啥比那玩意兒更厲害?”
“當然有。”祁明軒的眼睛里閃著精光,“那就是……人心和輿論!”
“人心?輿論?”祁同偉更糊涂了。
“對!”祁明軒解釋道,“這次表彰大會的事兒,鬧得這么大,全校師生,甚至外面不少人都知道了。梁璐仗勢欺人,劉明亮為虎作倀,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而你,祁同偉,是反抗強權,維護尊嚴的英雄!”
“現在,整個漢東大學,誰不佩服你?誰不唾棄梁璐和劉明亮?”
“梁群峰他就算再牛逼,他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繼續迫害一個‘英雄’嗎?他不要他那張老臉了?他就不怕事情鬧得更大,捅到省里,甚至中央去?”
祁同偉聽著,眼睛慢慢亮了起來。
是啊!
他怎么把這茬給忘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人心和輿論,看不見摸不著,但有時候,比真刀真槍還厲害!
“你的意思是……”祁同偉有些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要把這股‘勢’用起來!”祁明軒的語氣帶著一絲興奮,“梁群峰現在肯定恨你入骨,巴不得把你一腳踩死。但他又怕事情鬧大,所以他可能會采取一些更隱蔽,更陰險的手段,比如在你的畢業鑒定上做手腳,或者在分配上把你弄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
“我們要做的,就是不給他這個機會!”
“怎么做?”祁同偉問道。
“很簡單。”祁明軒胸有成竹地說道,“我們去找高老師!”
“又找高老師?”祁同偉有些猶豫,“這次的事情,已經給高老師添了不少麻煩了,再去找他……”
“叔,此一時彼一時。”祁明軒說道,“之前找高老師,是求他保你不被開除。現在找高老師,是請他幫你爭取一個好的前程,同時,也是幫他自己!”
“幫他自己?”祁同偉不解。
“你想想,高老師這次為了保你,也算是跟梁群峰撕破了臉。如果最后你還是被梁群峰給整了,那高老師的面子往哪兒擱?他手下的得意門生都護不住,以后誰還敢跟他?”
“而且,高老師是愛惜羽毛的人。他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學校的學生,因為揭露了不公而遭到報復。這要是傳出去,對漢東大學的聲譽也是個打擊。”
“所以,高老師于情于理,都會幫你!”
祁同偉聽完,點了點頭,覺得祁明軒分析得有道理。
“那我們找高老師,具體說什么?怎么說?”
祁明軒微微一笑:“叔,這次,我們不用說太多。我們只需要把我們的‘擔憂’告訴高老師,把梁群峰可能采取的手段分析給他聽。”
“然后,再‘不經意’地向高老師透露一下,我們其實也掌握了一些梁群峰和劉明亮之間更深層次的‘交易’證據,只是為了顧全大局,暫時沒有拿出來。”
“高老師是聰明人,他一聽就明白我們的意思了。”
“他會知道,我們手里有牌,但我們不想把事情做絕。我們只是想要一個公平的對待。”
“這樣一來,高老師在和梁群峰那邊周旋的時候,底氣也會更足!”
祁同偉聽得連連點頭。
這小子,真是把人心算計到了骨子里!
“好!就這么辦!”祁同偉一拍大腿,“我現在就去找高老師!”
高育良的書房里,茶香裊裊。
聽完祁同偉帶著幾分“憂心忡忡”的敘述,以及那句“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我們還掌握了一些更深的證據,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得無法收拾”的暗示后,高育良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他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沒有立刻說話。
祁同偉有些緊張地看著他,不知道這位恩師心里在想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高育良才緩緩放下茶杯,目光落在祁同偉的臉上,帶著一絲贊許,也帶著一絲審視。
“同偉啊,你長大了。”高育良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祁同偉心中一凜,不知道這句話是褒是貶。
“也學會……動腦子了。”高育良又補充了一句。
祁同偉連忙低下頭:“高老師,我也是被逼無奈。梁書記那邊,我實在是……”
“我明白。”高育良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梁群峰這個人,我知道。心胸狹隘,睚眥必報。這次他吃了這么大的虧,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他頓了頓,話鋒一轉:“不過,你也不用太過擔心。漢東大學,還輪不到他一手遮天!”
高育良的語氣,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所擔心的畢業鑒定和分配問題,我會親自盯著。我倒要看看,誰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聽到這句話,祁同偉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有高育良這句話,他的畢業之路,基本上就平坦了許多。
“不過……”高育良看著祁同偉,眼神變得意味深長,“同偉,你手里的那份‘更深的證據’,可要收好了。”
祁同偉心中一動,點了點頭:“學生明白。”
他知道,高育良這是在提醒他,那份錄音,既是護身符,也是催命符,不到萬不得已,不能輕易示人。
但同時,高育良也默認了這份“證據”的存在,這無疑增加了他與梁群峰博弈的籌碼。
“你這次在表彰大會上的表現,雖然魯莽,但也確實……打出了一些人的真面目。”高育良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有時候,官場上,也需要一些敢于打破常規的‘愣頭青’。”
“當然,這種‘愣’,也要有勇有謀,不然,就真的成了炮灰了。”
祁同偉恭敬地聽著,把高育良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里。
他知道,這是恩師在點撥他,教他為官之道。
“至于梁群峰那邊……”高育良沉吟了一下,“我會找機會,跟他‘聊一聊’的。”
這個“聊一聊”,自然不是普通的聊天。
祁同偉明白,高育良這是要親自下場,替他擋住來自梁群峰的壓力了。
“高老師,學生……給您添麻煩了。”祁同偉的聲音,帶著幾分愧疚和感激。
高育良擺了擺手:“你是我的學生,我自然要為你著想。更何況,這件事,也不僅僅是你個人的事情,它關系到我們漢東大學的聲譽,關系到教育的公平和正義。”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景色,緩緩說道:“同偉,你要記住,無論將來走到哪個位置,都不要忘了自己的初心,不要忘了……為人民服務這四個字。”
“是!學生謹記!”祁同偉的聲音,鏗鏘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