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從高育良家里出來，祁同偉只覺得心中一塊大石徹底落了地。

他知道，有高育良這位恩師的鼎力相助，梁群峰再想輕易拿捏他，就沒那么容易了。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如高育良所預料的那樣。

梁群峰雖然對祁同偉恨得牙癢癢，但礙于高育良的強硬態(tài)度，以及那份懸而未決的“更深證據(jù)”的威懾，他最終沒有在祁同偉的畢業(yè)鑒定和檔案上做出太出格的舉動。

只是，在畢業(yè)分配的問題上，他依然不肯輕易松口。

高育良為此，幾次三番地與校方和省教育廳的相關負責人溝通，據(jù)理力爭。

甚至有一次，高育良在一次重要的會議上，就“如何保障畢業(yè)生公平就業(yè)權(quán)益，防止權(quán)力干預”的問題，發(fā)表了措辭嚴厲的講話，矛頭直指某些不正之風。

這番講話，在漢東省教育界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高育良這是在為祁同偉鳴不平，也是在向梁群峰施壓。

梁群峰自然是氣得七竅生煙，但他又抓不到高育良實質(zhì)性的把柄，只能暗地里生悶氣。

這場圍繞著祁同偉畢業(yè)分配的暗戰(zhàn)，持續(xù)了好一段時間。

期間，祁明軒也沒閑著。

他利用自己對未來的“先知”，以及從祁同偉那里了解到的信息，暗中搜集了一些可能對梁群峰不利的“小材料”。

這些材料，或許不足以扳倒梁群峰，但足以在他背后制造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分散他的精力。

比如，梁群峰的某個親戚，在下面某個縣里當領導，有一些不太干凈的傳聞。

祁明軒就通過一些“匿名舉報信”的方式，把這些傳聞捅到了市紀委。

雖然最后可能查無實據(jù)，或者不了了之，但也足以讓那個親戚和梁群峰本人緊張一陣子了。

這種“騷擾戰(zhàn)術(shù)”，雖然上不了臺面，但在特定時期，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就在祁同偉的畢業(yè)分配因為梁群峰的暗中作梗而陷入僵局，高育良也感到有些棘手的時候，事情卻突然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轉(zhuǎn)機。

這個轉(zhuǎn)機，來自于一個祁同偉和祁明軒都沒有直接想到的人——陳巖石。

原來，陳陽在得知祁同偉畢業(yè)分配受阻，很可能被梁群峰報復后，心里一直替他擔心。

她雖然因為之前的事情，和祁同偉之間有些隔閡，但畢竟曾經(jīng)深愛過，她不忍心看到祁同偉這樣一個有才華，有正義感的青年，就這樣被毀掉。

于是，她再次找到了自己的父親陳巖石，把祁同偉面臨的困境，以及梁群峰可能在背后搞鬼的情況，都告訴了陳老。

陳巖石聽完，當即就拍了桌子！

“這個梁群峰！簡直是無法無天了！他以為漢東省是他家開的嗎？！”

陳老嫉惡如仇的脾氣又上來了。

他當即就給省委組織部的一位老熟人打了個電話，旁敲側(cè)擊地詢問了關于漢東大學應屆畢業(yè)生分配，特別是政法系優(yōu)秀畢業(yè)生的安排情況。

電話里，陳老雖然沒有明說要保誰，但話里話外，對“某些領導干部子女仗勢欺人，干擾正常分配”的現(xiàn)象表示了強烈不滿，并強調(diào)“對于那些在關鍵時刻敢于堅持原則，揭露不正之風的優(yōu)秀青年，組織上應該給予保護和肯定”。

省委組織部的那位老熟人，自然聽出了陳老的話外之音。

陳巖石在漢東省的威望和人脈，是不容小覷的。

他雖然退休了，但影響力還在。

更何況，陳老這次反映的問題，也確實涉及到了一些敏感的官場風氣問題。

那位老熟人不敢怠慢，立刻表示會“高度重視”，“認真核查”，確保分配工作的“公平公正”。

有了陳巖石這位“老炮兒”的間接施壓，再加上高育良在明面上的據(jù)理力爭，梁群峰那邊，終于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知道，如果再一意孤行地針對祁同偉，很可能會引火燒身，把自己也給陷進去。

畢竟，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女兒，把自己多年的政治聲譽都給搭進去，不值得。

最終，在多方博弈和妥協(xié)之下，祁同偉的畢業(yè)分配方案，終于塵埃落定。

當高育良把這個消息告訴祁同偉的時候，祁同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漢東省公安廳，政治部，宣傳處科員。”

這個結(jié)果，遠遠超出了祁同偉最大膽的預期！

他原以為，自己能留在省城，進個市局或者區(qū)縣的公安分局，就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

沒想到，竟然一步到位，直接進了省公安廳！

雖然只是個宣傳處的科員，聽起來不像刑警那么威風，但對于一個剛畢業(yè)的大學生來說，這起點，已經(jīng)高得不能再高了！

“高老師，這……這……”祁同偉激動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高育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同偉，這是你應得的。也是各方力量博弈的結(jié)果。”

他頓了頓，語重心長地說道：“到了新的崗位，要戒驕戒躁，踏實工作。宣傳處雖然不是一線業(yè)務部門，但也是一個很能鍛煉人的地方。你要學會利用這個平臺，多學習，多觀察，多思考。”

“是！高老師！學生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祁同偉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即將翻開新的一頁！

而這一切，都離不開恩師高育良的鼎力相助，也離不開陳巖石老先生的仗義執(zhí)言，更離不開……他那個神奇的侄子祁明軒在背后的運籌帷幄。

祁明軒在得知這個分配結(jié)果后，也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雖然和他最初設想的，讓祁同偉直接進入一線刑偵或治安部門，積累功績快速升遷的路徑有所不同。

但省公安廳宣傳處，也并非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正如他之前分析的那樣，筆桿子，喉舌，在官場上，同樣重要。

而且，政治部本身就是公安系統(tǒng)的核心要害部門之一，在這里工作，更容易接觸到高層領導，也更容易了解整個系統(tǒng)的運作規(guī)律。

“叔，恭喜你！”祁明軒笑著對祁同偉說道，“這第一仗，我們算是打贏了！”

祁同偉感慨萬千：“是啊，贏了！贏得不容易啊！”

他看著祁明軒，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信任：“軒伢子，這次，如果不是你，我……”

“叔，都說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祁明軒擺了擺手，“不過，梁群峰那邊，我們還是不能掉以輕心。他這次吃了這么大的癟，肯定不會甘心。”

“公安廳宣傳處，聽起來不錯，但說不定也是他挖好的一個坑，等著你往里跳呢。”

祁同偉聞言，眉頭微蹙：“他還能耍什么花招？”

祁明軒沉吟了一下，說道：“具體的不好說。但官場上的明槍暗箭，防不勝防。你到了新的環(huán)境，一切都要小心。”

“嗯，我明白。”祁同偉點了點頭，“不過，不管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我祁同偉都闖定了！”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祁明軒笑了笑，“對了，叔，你和陳陽姐……最近怎么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