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青源的腦海深處炸開,掀起滔天巨浪。
不是仙風道骨的修仙者。
是魔修!
那種陰冷邪異的氣息,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漠然,那種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血腥與殘酷。
這才是真相!
瞬間,之前所有的疑點都有了合理解釋。
土坯房里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墻角那塊顏色詭異的不明肉塊。
老漢和老婦人知道他名字、甚至橘子過敏這種私密信息的詭異能力,或許也是出自他們之手。
還有那句“趕得上什么”。
他們是要趕上這場……獻祭?或者說,是這場魔宗的弟子篩選!
這個村子,根本就是一個為魔修服務的據點,或者干脆就是圈養的血食!
冷汗幾乎要浸透后背的粗麻布衣。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凝練的信息流,如同細針般刺入他的意識。
“警告!檢測到高強度未知負面能量源,與已知詭異能量譜系完全不同,判定為極度危險!”
“目標個體(黑袍男女)散發能量場具有強烈精神污染及威懾特性。”
“根據現有情報分析,目標極可能為該世界‘魔道修士’,具備遠超預估的殺傷力。”
“當前環境安全等級:極低。”
“專家組最高優先級建議:立刻啟動‘詭身’緊急傳送協議,放棄接觸,立即撤離!”
專家組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急切與凝重,姑姑此時的臉色也十分難看只是她相信著青源能夠處理。
從小到大,青源一直都是同輩中最出色之人!
撤離?
青源的心臟狂跳,腎上腺素飆升帶來的戰栗感流遍四肢。
理智告訴他,立刻走才是最差的選擇。
但他看著周圍那些村民臉上病態的狂熱,看著那懸浮在空中、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巨大骨劍,看著那兩個如同死神般漠然的身影。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撤離,必然會引發能量波動。
這兩個明顯實力不低的魔修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走,這次走了下次來又該怎么辦?
一旦暴露了【兩界穿梭】和“詭身”的存在……后果不堪設想。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凝重。
臉上,那份屬于少年人的、對“仙師”的好奇與敬畏,反而顯得更加真切了幾分。
他微微踮起腳尖,努力伸長脖子,目光“熱切”地望向那柄骨劍,與其他村民一樣,將一種近乎癲狂的崇拜情緒,掛在臉上。
他的眼神掃過骨劍上那兩個黑袍身影,卻又飛快地低下頭,如同不敢直視神祇的凡人。
演。
必須演下去。
就在這時,人群分開,一個頭發花白、拄著拐杖、臉上皺紋堆疊得如同老樹皮的老者,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看樣子,他就是這個村子的村長。
老村長走到空地中央,對著骨劍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幾乎要將頭磕到泥地里。
“恭迎天魔宗仙師駕臨!”
他的聲音蒼老而沙啞,帶著深入骨髓的恐懼與諂媚。
“仙師降臨鄙村挑選仙苗,實乃我等賤民百世修來的福分。”
“時辰已到,靈根資質驗證,這就開始。”
老村長顫抖著聲音宣布。
自始至終,骨劍上的那一男一女,都沒有看下方的村民一眼。
男修目光陰冷地望著遠方的天際,似乎在出神。
女修則拿著那柄黑色匕首,仔細地修剪著自己蒼白指甲的邊緣,仿佛下方即將開始的儀式,不過是一場無聊的鬧劇。
他們的漠視,反而更加凸顯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
老村長直起身,掀開了場地中央的一塊玉石。
隨即他對著村民們喊道。
“誰先來!成年者皆可上前一試!”
“有仙緣者,即可追隨仙師,脫離凡俗,享受無上榮光!”
老村長的話音剛落,青源就感覺前方傳來強大的拉力把他從人群中拉了出來。
他本就站在人群相對靠前的位置,被這猝不及防的一拉,身體頓時失去平衡,跟著野爹踉蹌著向前沖出好幾步,直接跌跌撞撞地闖入了場地中央那片空地。
“兒子!來來來!”
老漢那嘶啞的吼聲,緊隨其后響起,回蕩在死寂的村落上空。
這一嗓子,連同這粗暴的一拉,瞬間把青源給徹底整不會了。
他穩住身形,難以置信地看了身側野爹一眼。
老漢正站在原地,臉上是那種近乎扭曲的激動與期待,用力揮舞著拳頭,仿佛他不是將“兒子”推向兩個氣息邪惡的魔修,而是推向了什么無上榮耀的領獎臺。
“兒子,你也別怪爹,只有你過關才有活路啊!”
老漢眼中的狂熱像是作偽,里面零星藏著一絲靈光,他嘴唇貼在青源耳邊微不可察地說了這句話。
然而,在青源眼中。
這操作……簡直離譜。
青源腦子嗡的一聲,幾乎能想象到詭異世界控制室里,姑姑和專家組們集體石化的表情。
叫他兒子?
然后推他去給魔修當炮灰或者血食?
這是一種怎樣扭曲的“父愛”?
無數念頭在青源腦海中翻滾,但他臉上卻不敢流露出絲毫異樣。
此刻,他已經站在了全場的焦點。
快速回想了一下,走到如今這步也沒過多辦法,除非在一開始就放棄接觸這個老漢,但那樣就得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游蕩許久最后還是要接觸別的人。
不,說不定這整塊區域都是天魔宗的地盤,他一個凡人腳力怎么走都逃不出這個圈!
想到這,青源腦海一下通明了許多。
呵,當魔修也無不可!
他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個混合著緊張、茫然、以及對“仙緣”渴望的表情,緩緩走向那塊孤零零擺放在空地中央的玉石。
那玉石約莫半人高,通體呈現一種溫潤的乳白色,表面似乎有淡淡的光華流轉,與周圍貧瘠破敗的環境格格不入。
走到玉石前,青源依稀能感受到一股微弱的能量波動。
他抬起手,指尖微微顫抖,這并非完全是演技,而是身體在面對未知危險時最真實的反應。
他的內心反而平靜了下來,將手掌按在了那塊冰冷的玉石上。
觸手溫潤。
玉石的質感光滑細膩,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粘滯力,似乎要將他的手掌吸附在上面。
就在他手掌完全貼合玉石表面的剎那。
嗡——
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傳來。
并非聲音,更像是一種靈魂層面的震顫。
周圍村民的呼吸聲、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甚至遠處蟲鳴,在這一刻似乎都消失了。
世界陷入一片詭異的死寂。
緊接著,他掌心下的玉石發生了驚人的變化。
那溫潤的乳白色如同被滴入了濃墨,迅速黯淡下去。
黑色,深邃的、純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手掌接觸的位置開始蔓延。
如同有生命的墨汁,在潔白畫布上瘋狂侵蝕、擴散。
短短一兩個呼吸間,整塊玉石,從上到下,徹底變成了一塊漆黑如墨的石頭。
空氣中,似乎彌漫開一絲若有若無的、帶著鐵銹與腐朽混合的奇異氣味。
幾乎是在玉石完全變黑的同時。
“嗯?!”
“這?!”
兩聲短促而充滿震驚的驚呼,同時從頭頂上方傳來,打破了死寂。
那聲音尖銳,充滿了難以置信。
原本對下方儀式漠不關心的兩個黑袍魔修,此刻如同被無形的鞭子抽中,動作驟然一僵。
那名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修,猛地低頭,視線如同兩道冰冷的利劍,死死釘在青源身上,凹陷的眼眶里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旁邊的年輕女修,更是驚得直接松開了手中把玩的那柄黑色匕首。
“當啷”一聲輕響,匕首掉落在骨劍表面,她卻渾然不覺。
她那雙狹長的、帶著邪媚的眼睛瞪得溜圓,病態蒼白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血色,那是極致震驚帶來的潮紅。
她死死盯著下方那塊漆黑的玉石,以及按在上面的青源的手,嘴唇微微顫抖,似乎想要說什么,卻又因為太過激動而一時失聲。
下一刻,那中年男修猛地深吸一口氣,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扭曲,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顫音,響徹整個村落上空。
“極品!是極品陰靈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