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胤礽跌跌撞撞回到營帳,袍上沾滿草屑與酒漬。通紅的雙眼死死盯著帳外拴著的那匹雪色御馬,鬃毛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銀光,正是蒙古王爺進獻給康熙的貢品。
“把這馬牽來!” 太子踹開帳門,酒氣噴在當值太監臉上。牽馬的小太監嚇得撲通跪地,聲音抖如篩糠:“殿下,這是萬歲爺的御馬,按規矩……”
“規矩?” 太子一腳踢翻身旁的銅爐,炭火四濺,“在這大清,孤就是規矩!” 他踉蹌著上前,伸手去抓馬韁。
這時,一道黑影從帳后轉出。大阿哥胤禔緩步走來,嘴角掛著意味深長的笑:“殿下何必與這奴才廢話呢?” 他抬手撫過御馬油亮的鬃毛,“皇阿瑪最看重咱們太子殿下,這御馬,除了您還有誰配騎?”
他湊近太子耳邊,壓低聲音:“再說了,騎自家阿瑪的馬,算哪門子逾矩?”
太子被這話激得雙眼通紅,咧嘴一笑,借著酒勁翻身上馬。雪色御馬一聲長嘶,前蹄騰空而起,在營地里揚起一片塵煙。“駕!” 太子揮鞭疾馳,馬蹄聲驚得附近營帳的侍衛紛紛探頭張望。
大阿哥望著遠去的身影,折扇輕點掌心,眼中閃過一絲陰鷙。
片刻后,康熙的御帳被撞開。大阿哥撲通跪地,聲音里帶著恰到好處的驚慌:“皇阿瑪!太子殿下他…… 他騎了您的御馬!” 話音未落,帳外傳來凌亂的馬蹄聲,太子酒意未散,扯著嗓子喊道:“御馬又如何?皇阿瑪不是最疼我……”
“把那個逆子給朕壓上來!”康熙手中的茶盞 “啪” 地摔在金磚上,碎瓷片濺起的水花濕了龍袍下擺。
康熙怒目圓睜,看著被押進來的太子,指著太子的手都在發抖:“十八阿哥病重,你不聞不問蓄意縱酒,調戲敏敏格格,如今又擅騎御馬,全無君臣父子之禮!” 康熙的聲音震得帳頂的蟠龍紋都在晃動,“朕平日是如何教你的?”
太子被這雷霆之怒嚇得酒醒了大半,撲通跪在地上:“皇阿瑪息怒!兒臣只是一時糊涂……”
“糊涂?” 康熙抓起案上的奏折狠狠砸過去,“這些年,你截留貢品、縱容下屬,哪一樁不是糊涂事?” 他轉身背對著太子,聲音里滿是失望:“下去吧,好好反省!”
太子失魂落魄地回到營帳,一腳踢翻了案上的酒壺。“反了!都反了!” 他抓起案頭的玉瓶狠狠摔在地上,玉碎聲混著他的咆哮在帳內回蕩。
突然,他想起大阿哥方才的慫恿,眼中閃過兇光:“定是胤禔那賊子算計孤!”
思及至此,太子跌跌撞撞沖出營帳,直奔大阿哥的營帳。剛到帳前,便聽見大阿哥張狂的笑聲:“那蠢貨。。。”
太子怒不可遏,一腳踹開帳門:“胤禔!你竟敢算計孤?”
大阿哥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眼中滿是輕蔑:“算計?太子殿下,為兄說的可都是實話。” 他逼近太子,一字一頓道,“論才能,你哪點比得上我們?不過是仗著嫡子身份!”
“住口!” 胤禛的聲音突然從帳外傳來。快步走進帳內,玄色蟒袍在風中獵獵作響:“大哥,污蔑儲君是死罪!”
大阿哥見是胤禛,非但不收斂,反而冷笑道:“四弟,你裝什么忠臣?太子私挪貢品、與后宮……”
“夠了!” 胤禛臉色驟變,厲聲打斷,“這些無稽之談,休要再說!”
太子卻如遭雷擊,踉蹌著后退幾步。大阿哥說的這些事,每一件都是他極力隱瞞的秘密。想起康熙方才的震怒,再聯想到近日十八阿哥病重時康熙的態度,心中突然涌起一陣恐懼,難道康熙真的動了廢儲之心?
“你…… 你血口噴人!” 太子抓起案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瓷片飛濺,“就算是真的,皇阿瑪也不會廢我!我是嫡子,是儲君!” 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后幾乎變成了喃喃自語。
胤禛看著眼前失控的太子,又轉頭望向一臉得意的大阿哥。
“此時若再爭執,只會讓外人看笑話!” 他轉向太子,語氣緩和了些:“太子殿下,大哥,慎言!”
太子卻呆立原地,仿佛失了魂一般。大阿哥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他想起康熙昔日的寵愛,想起自己作為儲君的風光,再想到皇阿瑪的訓斥,心中滿是絕望。
難道,自己真的要步上被廢的命運?
夜色漸深,塞北的風呼嘯著掠過營帳,帶走了帳內的爭吵聲,卻帶不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與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