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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母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強堆出笑意:
“這大半夜的...提那晦氣東西做什么?”
顧霖軒不語,目光如刀般剮過兩人。
顧母額角很快沁出冷汗,
郭薇卻冷靜很多,她撫著孕肚,深吸了口氣:
“之前……莫雨的死孩子給我嚇出了應激反應。”
“婆婆心疼我,請來了這治療方面的專家。”
“專家說我需要骨髓入藥,莫雨深感愧疚,為了贖罪自愿捐獻。”
顧母急忙點頭,手指絞緊了衣角:"對...對,就是這樣!"
顧霖軒聽著她們拙劣的謊言,胸口堵得發疼。
他忽然想起我曾說過:
“你明知她們在騙你...卻連拆穿都懶得。”
喉結滾動數次,最終只化作一聲:
“嗯。早點睡吧。”
顧霖軒在書房楞了一整夜,
顧霖軒攥著那幾張紙反復翻看,他第一次想試圖看清,
我短暫人生里,他從未留意的那些部分。
第二日黃昏,顧霖軒的車不知不覺來到那片荒地。
回過神時,皮鞋已經踩在我墳前的枯草上。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我的墳前擺著新鮮的白菊,
紙錢的灰燼還尚有余溫,就連那塊歪斜的墓碑,
都被擦得能照出他蒼白的臉。
顧霖軒有些怔愣,他輕聲低喃:
“真稀奇,你這樣的人...死后倒有了人惦記。”
顧霖軒最恨心計,所以在我嫁進門后,
將我的罪行完全不避諱的向媒體曝光。
我不是那些生下來什么都有的富家千金,
我只是一個農村出生的普通女孩。
好東西永遠先給哥哥,再給弟弟,
想要什么東西,我不去爭,又怎么會有呢?
我開始被掛在熱搜上網暴,并且是顧霖軒親手點燃了那場網絡暴力的火。
我家里向來就不喜歡我,第一時間跟我斷絕關系,顧霖軒知道后,倚著門嘲笑我,
“莫雨,你害得薇薇失去了本該擁有的東西,現在我也讓你失去這些,十分公平。”
多可笑,
同樣的算計,同樣的損人利己,
他被贊大義滅親,
我活該被罵毒婦淫娃。
我那時不知如何與顧霖軒辯駁,
現在明白了,可我已經埋在冷冰冰的土里,
還是無法爭辯什么。
風掠過,掀起顧霖軒凌亂的發絲,遮住那張蒼白的臉,
倉皇,象是要掩藏什么不可告人的情緒。
顧霖軒蒼白的指尖撫上我的墓碑,久久未動,
直到一聲沙啞的呼喚將他驚醒,
“先生,你也是來看莫雨小姐的嗎?”
來人是一個身軀佝僂的老婦人,
渾濁的雙眼,枯槁的手,一束枯萎的花。
她熟練地擺好祭品,未曾看他一眼。
顧霖軒站在一旁冷漠地看著,直到風差點兒吹散花瓣時,他下意識地伸了下手。
老婦人看著他濃重的黑眼圈,有些晃神地開口:
“先生,想必你也是同情莫雨小姐之人吧。”
“我一直以為她那么苦,一定會挑一個美麗的死法。”
“如今人已經走了,只求她下輩子能投個好胎。”
“為什么?”顧霖軒不解的看著老婦人,“為什么你們都覺得,她活不下去?”
老婦人十分平靜地回答:
“懷了九個月啊...疼了整整三天,最后生下來的是個渾身青紫的死胎。”
“她說吃盡苦頭只為把孩子帶到世上,如今孩子沒了,活頭也沒了。”
顧霖軒猛地攥緊了拳頭:“那孩子是她自己捂死的!”
老婦人看著他忽然笑了:
“那孩子是我親手接的..”
“羊水混著血水流了三天,最后拽出來個..發紫的小尸體。”
“那天,太慘,連送她過來的綁匪都同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