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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澤天此刻奄奄一息地躺在寒冰玉床之上,周身散發著濃郁的腐敗氣息。
當他看到我的身影時,那雙早已渾濁不堪的眼眸中,竟迸發出強烈的求生之火與更為濃烈的怨毒之色。
“司楚楚…救我…只要你肯救我…我什么條件都答應你…龍家少夫人的位置,依然是你的…”
他發出的聲音嘶啞干澀,如同破舊的風箱,其中聽不出半分真心實意。
與此同時,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蘇曼妮,如同死狗一般被護衛拖拽了進來。
她一見到龍澤天,便涕淚交加地哭喊著自己是受人蒙騙,那人許諾只要龍澤天服下丹藥。
便會對自己言聽計從,死心塌地,屆時還能助她謀奪龍家世代守護的至寶——“萬蠱鼎”。
龍澤天聽聞此言,本就虛弱的身體劇烈一顫,又是一大口污黑的毒血嘔出,他眼中最后一絲對生的希冀也徹底化為烏有。
他瘋狂地嘶吼著,咒罵著蘇曼妮的背叛與愚蠢,最終在龍母撕心裂肺的哭求與勸說下。
萬念俱灰地同意接受剖心換蠱之法,其代價便是畢生修為盡廢,從此淪為一個連尋常人都不如的藥罐子,在無盡的痛苦中茍延殘喘。
就在龍家的幾位資深蠱師戰戰兢兢地為龍澤天準備剔除體內廢蠱的關鍵時刻。
一直默然旁觀的鳳九幽突然身形一動,快如閃電般上前,一把從龍澤天頸間扯下一枚用暗紅色絲線系著的、呈半月形狀的黑色玉佩。
玉佩之上,精巧地雕刻著一只振翅欲飛的金蠶圖案。
龍澤天虛弱不堪的身體猛地一震,雙目圓睜,怒視著鳳九幽,卻連發出一聲怒斥的力氣也無。
司楚楚的目光,在鳳九幽手中那枚玉佩出現的剎那,便死死地凝固住了,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停止了流動。
那玉佩的造型、質地,乃至其上金蠶圖案的每一道刻痕,都與她阿媽臨終前留給她的那半塊玉佩別無二致!
遙想當年,她在萬蠱林中遭遇蠱獸圍攻,危在旦夕。
是一個陌生的小哥哥不顧自身安危,拼死將她救下,混亂之中,她將自己身上佩戴的半塊玉佩塞給了他,并約定他日若能再見,便以此玉佩為信物。
難道……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撫向自己頸間佩戴的另外半塊玉佩。
鳳九幽敏銳地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轉過頭,目光深沉地看向她,眼神中帶著一絲探究與了然。
龍母以及在場的幾位龍家蠱師,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密室之內的氣氛,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凝重而詭異。
我顫聲問鳳九幽:“這玉佩…為何會在龍澤天那里?”
鳳九幽苦笑:“當年救你的,是我。這玉佩,本是我的信物。后來一次家族試煉,被龍澤天設計奪了去,我一直以為遺失了。”
他繼續道:“我丹田被廢,也是龍澤天勾結了玄冥閣的邪修,他們想奪鳳家傳承蠱典,將我重傷,若非我以秘法假死,早已不在人世。”
原來如此!前世我錯認龍澤天為恩人,耗盡心血救他,卻落得那般下場!
而真正的恩人,卻被他害得如此凄慘!滔天的恨意與悔意交織在我心中。
我看著鳳九幽,淚水模糊了雙眼:“對不起…我…”
鳳九幽輕輕拭去我的淚:“不怪你。現在一切都過去了。”他眼中閃爍著溫暖的光芒。
龍澤天被推出,已是廢人一個,眼神空洞。龍母面如死灰。
鳳九幽將那半塊玉佩遞給我,與我身上的合二為一,嚴絲合縫。金蠶圖案在玉佩合攏的瞬間,竟發出一陣微弱的金光。
我與鳳九幽回到鳳府。
那扇雕滿金蠶的朱紅大門緩緩打開。
鳳家家主佇立門前,兩鬢霜白。
“楚楚丫頭,是你救了我兒。”
年邁的鳳家主握住我的雙手,老淚縱橫。
“鳳家上下,永遠是你最堅實的后盾。”
夜深人靜,鳳九幽來到我的房前。
“我丹田被毀前,曾見過一個奇怪的圖騰。”他的眼神驟然凝重。
“和"噬魂液"藥瓶上的圖案幾乎一模一樣。”
我心頭一震,猛地抬頭。
“你能認出那圖騰?”
“玄冥閣。”他吐出三個字。
我心中驚濤駭浪。
蠱城內傳言玄冥閣早已覆滅。
如果他們還存在…
“我必須查清真相。”我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