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轟!
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顆顆石子。
又像在滾燙的油鍋,倒入一碗碗冷水。
整個宴會大廳,全都炸開了鍋,幾乎所有人,都用雀躍又遲疑的眼神看盛開淮。
想吃瓜,但又害怕受到牽連。
毫無防備卷入輿論中心,若處理不好,將會賠上半輩子的名聲,盛開淮本人也震驚到不行。
他在三人你來我往裝模作樣的時候,就想過很多種假設,唯獨沒想到,最后的結果竟是最壞的這種。
江樂程愛的不是有夫之婦,也不是有婦之夫,而是他,向來把她當晚輩看,當一生的責任去履行的他。
這個結果太駭人聽聞,完全超出了盛開淮的預料。
他以為他會生氣,會憤怒,但莫名的,看江樂程面無表情站在那里,沒有自責,也沒有愧疚,相反還挺平淡的樣子,他的心就像被什么東西抽了一下,滴溜溜的,停不下來。
冷凝的眸光,在江樂程小臉停留片刻,盛開淮強迫自己冷卻情緒,穩定心神:“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那語氣雖顫顫的不太確定,眼神卻依舊溫柔。
并沒有江樂程想象中的那么嫌惡。
想來盛開淮對她,對她“喜歡”他的這件事,是能夠包容的,就算接受不了,也不至于深痛惡絕。
他果然還是疼她的,還是至死都疼她,上輩子連死,都死在去看望她路上的盛叔叔。
心理壓力無端的松了一點,多了一點和這三人掰扯的底氣。
江樂程輕笑著,揚起了嘴角:“盛叔叔您覺得,我會做這種蠢事嗎?我會心里藏著你,然后嫁別人,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就把自己弄到覆水難收的地步?”
她沒有直接否認,愛不愛的,盛開淮就不確定。
但能確定被嬌寵疼愛的江樂程,并不是擰巴不敢多說話的性格。
“你...”黑眸微沉,盛開淮想問個清楚明白。
知道他對江樂程的情份,是很深厚的,和他們三個只掛了個名的散養截然不同。
盛默楓不顧一切,搶著回答:“樂程她負了您的期望,理虧著呢,您這么當面直接問,她當然不會承認的啦。不過這也怪不了她,是我和默陽無能,這么多年用盡手段也得不到樂程的認可,才讓她在很多年前,就對您藏了見不得人的心思。把不敢對您啟齒的話,寫了滿滿一日記本,和她父母的遺物虔誠的放在眼里。”
很多年前...
江樂程如今,可也才二十歲啊。
那她見不得人的心思,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圍觀的賓客,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盛總您可一定要把持住,不能縱容這種事情發生啊。”
“十多年前您和江總交好,江總臨死前把唯一的女兒托付給您,這是整個海城眾所皆知的事實,可您只答應了要養江小姐,沒有承諾要把自己賠給江小姐啊。”
“為了江小姐的幸福,您這么多年不婚,親手替她養了三個玩伴,這也是我們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如此良苦用心,怎可輕易辜負,怎可因為一句喜歡,就輕易垃您下萬劫不復的神壇。”
字字句句,皆是對江樂程的指責。
還沒有開始呢。
盛默陽盛默楓口說無憑還沒有放證據,江樂程也還沒有替自己爭辯呢。
全世界就要站在她的對立面,責備痛斥她。
被江樂程喜歡,固然是一件難以面對的難堪事,一手嬌養的小姑娘被多方指責,更讓盛開淮無法接受。
幽冷的黑眸,緩緩掃過義憤填膺的人群,浮起怒意:“各位這么熱心,是想教我做事,是認定我盛開淮的教育方式出了問題,從小教養,也教不好一個孩子嗎?”
這...怎么跟預料中的不一樣?
早就知道盛開淮護短,但不能這個時候了還護短啊。
“盛總...”一個早就看中了盛開淮的能力,鍥而不舍交好了兩年,想把他變成最佳女婿的老者,仗著年紀大,還想再說兩句。
“方老。”盛開淮冷冷一個眼神掃過去:“這是我江盛兩家的家務事,方老就是再心急,也沒必要這個時候插手吧。”
老者一噎,收回一個稱呼。
盛開淮不甚在意的別開視線,先看了眼江樂程,見她依舊淡定,半點不慌的樣子,才轉臉望向排排跪的盛默楓幾人:“繼續,把你們想說的話,一次性的交代完。”
幽如寒冰的眼神,很容易叫人想起,初到盛家那段壓抑得不敢多想起,只有江樂程的出現,才勉強讓世界里多一點色彩的時光。
不確定這老小子這樣子看他,是接受了他和江樂程配對,還是真有那么護短,護短到什么都不顧的地步。
細看他臉色,還真有江樂程就是真褻瀆了他,他也會站在那兒任她褻瀆的錯覺。
不明白這等大逆不道的猜測,會不會成真,哪怕只有一丁點可能,三人也絕不允許事情往這個方向去走。
“我知道這件事發生得突然,您一時也是難以接受,為了怕您傷心,我們一開始也是不想多說,也想把這件事壓下去的,誰知我們勸了好久,哄了好久,樂程她還是一意孤行。”
盛默楓飛快的組織著語言,賣力的潑著臟水。
“可能在樂程心中,您確實很重要,否則又怎么會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們,枉顧我們的心意,不惜眼睜睜的看著我們失望痛苦,深陷囫圇,也要維持對您的心意,追逐對您的愛情呢。”
盛默楓是很冷靜克制的,都到這個時候,還隱忍含蓄,好脾氣得很。
盛默陽的脾氣相對就爆很多,也直接很多。
“盛先生實話跟您說了吧,樂程對您的感情,可真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了,否則她也不會幾年如一日的寫日記,不會趁著臺風天,偷偷收藏您的內褲,這么多天以來和她最珍視的寶貝放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