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山想了想也是,勇敢又不是魯莽。
不讓自己陷進麻煩才是最精明的做法。
他笑了笑:“還是你想的周到。”
擼起袖子,楊秀蓮將頭發(fā)綁好:“趁著晚上,咱們一起把狍子處理干凈。”
“切成塊放在院子里凍起來,能吃好久呢。”
說話間她拿起菜刀,輕車熟路地劃開狍子的肚皮。
掏出腸子直接扔到一旁的地上,其他內(nèi)臟扔進了盆中。
頗為意外地看著她,張海山詢問:“你還會干這個?”
用手腕擦了擦臉上粘的水滴,楊秀蓮仰頭笑答:“那當然了,以前我爹還在的時候,沒少教我這個。”
“是啊,那個時候我還小呢,也想跟著學,結果咱們爹爹不讓。”楊彩霞在旁邊蹲著。
“這么多肉肉啊。”楊溪溪小眼放光,狂咽唾沫,幾乎又忍不住流哈喇子。
“看你這個饞貓樣,過來幫二姐忙。”楊彩霞站起來,笑呵呵的摸了摸妹妹的頭。
她自己得朝著門外走去:“姐夫,你快歇歇吧。”
“我去拿柴火燒水。”
“在外面凍了一天,你得用熱水洗洗臉,不然容易得凍瘡。”
“對,”楊秀蓮接過話,“也得泡泡腳,那樣才解乏呢。”
張海山有些受寵若驚,趕緊擺手:“不用,我去弄柴就行。”
“哎呀,你快坐著吧,今天你是家里的大功臣。”楊彩霞摁著他的肩膀,讓他坐在馬扎上。
她燦爛一笑,轉身出門。
“姐夫,”楊秀蓮一邊割肉,一邊嘆了口氣說道,“我真沒有想到,咱們有一天還能過上這種日子。”
“彩霞說的沒錯,你是家里的功臣。”
“所以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以后你主外,家里就交給我們姐妹三個就行,回家你就好好休息。”
張海山長出一口氣,笑著點頭:“好吧。”
他饒有趣味地看著對方剃肉的動作。
楊秀蓮那么漂亮,頭發(fā)烏黑順直,臉蛋雪白。
結果拿著刀的動作卻嫻熟的像個屠夫。
這是反差感,著實讓他有些看得入迷。
雖然菜刀笨重,但在她手里宛如庖丁在世。
不到半個小時,一整頭狍子就被分解成大大小小的肉塊。
楊彩霞也已經(jīng)把熱水燒好,端著一盆放到張海山腳邊。
“先洗洗臉,洗完以后我給你刷一刷,然后你再泡腳。”
這個年代不但糧食緊缺,各種物資都不足,也只能如此。
“二姐三姐,”楊溪溪舔著舌頭,“我餓了,咱們今晚燉肉肉吃吧。”
“你這個小饞貓,今天晚上給你燉個野雞腿,但這些肉不準吃。”
“為什么呀?這么好的肉,肯定更香。”楊溪溪皺眉撒嬌。
楊秀蓮擺正臉色:“小妹,二姐以前怎么教你的?一定要學會細水長流。”
“好東西一頓就吃了,明天,后天,怎么辦?”
嘟著嘴想了想,楊溪溪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二姐說的對,我不饞了。”
“這才聽話。”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臉蛋,楊秀蓮端著血水,直接潑進院子西南角的糞坑里。
其實,村子里的污水溝就在他們門外不遠處。
但她格外謹慎。
如果把血水潑到那里,明天天一亮,肯定就會有人看見。
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還是小心一些。
反正現(xiàn)在是大冬天,潑出去的血水瞬間結冰,既不會招蒼蠅,也不會有腐臭。
張海山洗完腳,踩著鞋站起來:“做飯這事還是我來吧。”
拿著鍋鏟,楊彩霞猶豫。
她覺得張海山太累了,需要休息。
可是她又記得上次張海山做的那一鍋湯,實在是太美味了!
“哈哈哈,行了,給我吧。”張海山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接過鍋鏟。
“你們仨上炕去,不準偷學我的廚藝。”
姐妹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笑嘻嘻地聽話。
張海山伸手在瓷缸里掏了掏,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三個大蒜瓣,有一個還是癟的。
咸鹽也用光了。
望著大鍋,他一時有些難以下手,畢竟巧婦都難為無米之炊。
看了看那只被處理干凈的野雞,張海山嘆氣,朝著炕上大聲說:“沒什么佐料了,今天晚上只能清湯寡水。”
“好!”三姐妹異口同聲,聲音無比乖巧。
清湯寡水?
別開玩笑了,對于她們來說,有肉吃就是仙人般的日子。
如果讓楊秀蓮來做,她恨不得用一大鐵鍋水燉一只野雞。
對于她來說,哪怕是喝淡淡的雞湯,只要能有雞肉味,還能有飽腹感,那就足夠了。
張海山如法炮制,先把野雞身上的油脂刮下來備用。
然后將肉切成小塊兒,放在鍋里焯水。
野雞比麻雀要大,肉里的血腥味也更重。
焯水之后,能減輕一點腥味。
然后便是用蒜瓣炒香油脂,接著添上一鍋水燉野雞。
不多時,若有若無的野雞湯香味飄散在屋子里。
姐妹三人深深聞了一口,臉上滿是陶醉。
“雞湯來啦!”張海山呲著大牙,用瓷盆裝著雞湯放在桌上。
上面飄著一層淡淡的黃色油花。
香味撲鼻,令人垂涎!
“來,這是你的。”他舀出一碗,還把一個雞腿放在里面,先給了楊溪溪。
見后者又要推讓,張海山抬手打斷:“你現(xiàn)在小,所以你可以先吃,等你長大了,可就沒有這個待遇了。”
“謝謝姐夫。”小家伙捧著碗,聞了聞,笑容燦爛。
第二個雞腿,他給了楊彩霞。
然后又挑了幾塊厚實的肉,放進楊秀蓮的碗里。
姐妹二人互相看了看,感動之余,更覺得不能這樣。
“姐夫,你是個男人,每次只吃那么點可不行。”楊彩霞說著就要把雞腿夾進對方碗里。
“哎!”張海山伸手蓋住自己的碗。
然后夾起兩個雞翅:“我不是舍不得吃,而是咱從小就喜歡吃這個。”
“好了,你們倆快吃。”張海山咀嚼著嘴里的雞翅。
姐妹二人笑了笑,端著碗喝了口湯,頓時渾身通透,嘴唇變得鮮艷,臉上也多了一抹淡淡的粉紅。
看著她們吃得開心,張海山也是由衷的高興。
不過家里的佐料實在是太少,明天得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換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