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次日清晨,街道兩旁的露水還未消散,傳旨太監(jiān)葉公公葉瑾便帶著一行人到了城門口。
前方是一小隊(duì)鐵甲騎兵開道,騎著棗紅色大馬,明眼人一眼便認(rèn)出來這些都是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戰(zhàn)馬,嘶鳴聲不絕于耳。馬上的人一股肅殺之氣,手持長矛,腰配短刀,前四騎背后還配有玄色大弓,好不威風(fēng)。
看得守城的士兵一時不免有些呆愣住,這座小城何時有過這般氣派人物。一些膽子小的人更是腿軟到走不動道。
為首的校尉從懷中掏出了描金令牌。霎時間,守城的士兵發(fā)瘋似的搖起城門樓角的青銅鈴鐺,驚得宿在檐下的烏鴉撲棱棱竄向天際。
“宮中貴人到——”
隨著城門尉變了調(diào)的傳喚,數(shù)丈高的包鐵木門在此刻緩緩洞開。葉瑾靠在八人抬得綠轎子里,聽著外頭匆忙的腳步聲,指尖慢慢捻動著手里的佛珠。
約莫等了半刻鐘,外面不再嘈雜,葉瑾用手撩了撩簾子,正看見跪在街道旁的城門官的后頸滾落的冷汗,滴答在跪著的青石板上。
“大監(jiān),前頭儀仗已經(jīng)齊了,可要入城?”身旁的小內(nèi)侍隔著轎簾細(xì)聲的詢問著。葉瑾抬了抬眼皮,輕輕地嗯了一聲。
隨即轎門外響起了三聲轟鳴的鐵鞭聲。十二位小太監(jiān)依次拿起牌子在前開路,琺瑯刻畫的號角也在此刻吹響,驚得路旁的野貓四處逃竄。
早已跪在州府門口的縣令柳河此刻還在焦急地等待著,約莫是腿腳有些麻了,于是召來手底下的小廝。
“你去看看,葉公公他們走到哪了,怎么還不見蹤影。莫要聲張,速去速回”
“是,小的這就去。”
小廝腳底下一溜煙的就跑開了。
不多時,只見滿頭大汗的小廝皺著一張臉就回來了。
“老爺,葉公公沒來府衙,直接就夠奔著楚大夫的家去了。”
柳河不禁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這官是買來的,但是也懂天子的威嚴(yán)。無論宮中的人見不見他,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得去見宮里的人。混跡官場許久的柳河深諳這個道理,別人送沒送禮我不太清楚,但是你要說誰沒送禮,那我可是一清二楚。
“哎呦,嘶。”
掙扎著起身的柳河,因?yàn)楣虻臅r間有點(diǎn)久,一時有些腿腳發(fā)軟,不自主的向后倒去,肥胖的身軀顯得更加圓潤了。
“快,還愣著干什么,把老爺我扶起來,一起去楚家。要是慢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們這群家伙。”
旁邊的小廝聞言,努力的憋住笑,將肥豬一樣的柳河攙扶起來,就往楚家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的楚家門口,早已跪滿了人。
葉瑾坐在轎子中,等著轎子緩緩落地,隨即伸出手,將翡翠拂塵往簾子外一搭,外頭頓時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磕頭聲。
“奴婢們給祖宗磕頭!”
葉瑾不慌不忙的拿出蓋有龍鳳雙印的圣旨,待四周沒有了言語,清了清嗓子,從簾子里出來。旁邊眼尖的小廝立刻伏地充當(dāng)腳凳。
楚家門前眾人跪在原地,不敢抬頭直視天子威儀。直到葉瑾攤開卷起的圣旨,才不緊不慢的出了聲。
“咳咳。何人是楚家小姐,抬起頭來。”
隨即楚瀟不卑不亢的抬起頭來,面露微笑的看向葉瑾。她深深地知道眼前之人不僅是皇上在潛邸的奴才,更是舍身為皇上擋過刀,算是皇上身邊最信任的人之一,是萬萬不可得罪的。
“哦?倒是有幾分楚相國的影子,呵,有意思。圣旨到——楚家小姐上前接旨。”
“民女楚瀟,接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茲丞相有女,未及滿月,遭奸人所害,致使骨肉分離。今上天庇佑,尋回至親,特賜楚家女進(jìn)京面圣。賜楚氏二人金銀各百兩,以酬謝二人養(yǎng)育之恩,由此,布告天下,咸使聞知。欽此——”
“楚大小姐,接旨吧”葉瑾收起圣旨,看向楚瀟。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楚瀟連忙跪行至圣旨旁,雙手接過圣旨。
葉瑾不由得高看了一眼楚瀟,就連一般的世家女子也不知道,接圣旨時需要跪著接,由此才不算冒犯天子威儀。葉瑾不慌不忙的扶起跪著的楚瀟,輕聲說道:“受苦了,楚大小姐,咱家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速速隨咱家進(jìn)宮面圣吧。”
楚瀟聞言,不敢怠慢,手里捏著早已準(zhǔn)備好昨晚母親吩咐的的金瓜子,巧妙地遞了上去。
“公公稍等片刻,小女還有幾句話要跟家里人說,還望公公通融通融。”
葉瑾低頭看了那抹黃色,不由得瞇了下眼,嘴上卻是說道:“既然大小姐有話要講,那我們就先行一步在城外等候,最多一刻鐘便要動身,大小姐莫要誤了時辰,讓奴才們難辦。”
隨即不等楚瀟答話,便轉(zhuǎn)過身,踩在小廝的背上上了轎子。
一行人又轟轟蕩蕩的離開了楚家,四周圍觀的人頓時松了一口冷氣,又四下開始交談起來。
“真的嚇?biāo)懒耍憧礇]看到那身盔甲,寒氣逼人啊,這炎炎夏日都感覺寒意森森的”
“哎呦可不是么,嚇得我腿肚子直打哆嗦。那圣旨讀了個啥,也沒仔細(xì)聽,唉,二牛,你離得近,你給咱說說剛那個宮里來的公公念了個啥?”
“好像是說這楚家小姐其實(shí)是當(dāng)朝丞相的女兒,不知道咋的就被拐了好像,然后給賠了好多金子銀子,他們說的百兩是多大的數(shù)目啊,俺媳婦兒告訴俺最大的就是十兩銀錢啊。”
眾人用心疼的目光看了一眼二牛,但是都默契的沒有講話。
“是么,那看來楚大夫這么多年就是為別人養(yǎng)的女兒啊,那也太可憐了。”
嘈雜聲伴隨著一只大皮球的滾動戛然而止。
“老爺,傳旨的公公好像已經(jīng)走了。”一旁的小廝帶著柳河著急忙慌得跑過來就看到了如今的景象。一路上,因?yàn)榱映缘奶郑綍r又不運(yùn)動,幾乎是連滾帶爬滾過來的,遠(yuǎn)遠(yuǎn)看就像一只在滾動的皮球。
“歇,歇一會,再,再追,去給老子拿點(diǎn)水喝。”柳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四周眾人聞言紛紛選擇閉門謝客,一旁的小攤販也把最后一碗豆?jié){悄悄地倒在了一旁的狗碗里,給狗喝都不給你個大皮球喝。沒辦法,小廝只能回府衙打水喝。
此時的楚家,眾人早已說完了分別的話,縱是有千般不舍,此刻也得咽到肚子里。
“好了,阿爹阿娘,就送到這吧,剩下的路就讓大哥二哥來吧。女兒有機(jī)會一定回家看你們。”楚瀟說完便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起身向門外走去。
此刻太陽有些耀眼,楚瀟不由得瞇了瞇眼,復(fù)仇的怒火在此刻點(diǎn)燃。
盛京!楚子怡!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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