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陰云下,透露不出一絲的光,若非油路旁的幾盞間隔寬敞的路燈亮起,這條道路就會以油路的黑和夜的黑融合在一起,漆黑徹底。
到飯點時的行人本就不多,況且這個地又有些偏僻,所以此時此刻的路人根本沒有。
此刻凌源所在病昏的地方毫無燈光,而且這漆黑的夜完全沒有憐惜這個少年的意思,將這個少年偷偷隱藏在這無盡的黑之中,不想讓別人發現。
路燈的光撒不到此地,如果此刻來一個高速行駛的汽車,等待凌源的結果就一個,被碾壓。
所以此刻凌源的境地很危險,而且他現在的狀態很糟糕,可地方偏僻無人,誰又能路過救下這個被世界拋棄的少年呢。
伴隨著意識的沉寂,凌源完全的失去了感知,并絲毫察覺不到剛剛摔倒時所產生的痛覺。
世界陷入漆黑,不知過了幾時,耳旁淡淡悅耳聲色傳出,聲音仿佛是在輕喚:
“凌源,凌源……”
似乎是這聲音有某種魔力,凌源漸漸的被這音如天籟的聲韻喚醒。
凌源淺淺有了意識,緩緩睜開雙眼,目及不到盡頭,周圍依然漆黑。
下意識晃了晃腦袋,由于跌倒,身上還在隱隱作痛:“這次竟然清醒的這么快。”
凌源似乎并沒有察覺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隨后他摸向原本該倒在一旁的車子時,卻摸得一空。
“我車子呢?”
凌源不再顧及自己的情況,趕緊起身在周圍摸索,可周圍環境完全看不清,只有那抬頭游走在漆黑空中的詭異的綠色電蛇。
可很奇怪,原本在有閃電光源應該照亮漆黑夜空的情況時,卻反常的沒有照亮,只能看見這詭異的綠,游走在空中,詫異紛紛。
顧不上閃電的情況。
“要趕緊找到自行車才行,可它應該倒在我身旁才對的啊。”
這輛自行車是他們家唯一的交通工具,這也是在他在飯館工作后妹妹倡議買的。這兩年來他一直都是騎著這個自行車出行上下班的,所以凌源很是對這輛自行車珍惜。
正準備沿著地面摸索,可下一刻發生的事,讓凌源呆愣在原地。
只見,那詭異的電蛇竟生動了起來,仿佛有了意識般,匯聚在凌源的頭頂。穿梭間形成一面幽綠的電網,在頭頂轟鳴作響。
而使凌源呆愣在原地的事才剛剛開始,就在凌源再次抬頭的那一刻,浩大的電網竟一屢屢落地,將凌源百丈外的地方包圍,并且還在極速的靠近和匯聚。
此刻的凌源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實在是他這十八年來從未見過如此的景觀。無數的電林貫徹天地,又有轟鳴的雷聲響徹云霄,甚至連滋滋的電流聲都歷歷在耳。
望著這令人發畏的景觀,半晌凌源喃喃:“這是真的嗎?沒做夢吧。”
剛剛的痛感讓凌源意識到這不是夢。
可接下來的情況再一次令凌源的心悸動,因為那密密麻麻的詭異電林,正在極速的向他聚攏!
伴隨著轟隆隆的震響,以及那足以讓人發顫的高壓電流聲,凌源內心波濤洶涌,神情也變得慘然。
眼前此刻的駭然之景,仿佛神明那威武迫屈的聲響,宣告你的慘淡結局。
求生本能,凌源疾步的向后撤退,可等他轉頭的那一刻,卻絕望的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環繞著的電林封鎖住了任何出路,甚至還在聚攏的時候疊加在一起,使電林更加的渾厚。
此刻間,望著這恐怖電林的逼近,凌源慘然,依舊恐懼絕望,但卻反常的笑了,露出的笑容很是怪異,很是復雜。
在如此的絕境中還能笑的出來,可在此刻能露出笑的人又有幾個?
誰又能知道,此時此刻他又是一種怎樣的感觸和心理變化呢。
不難想,當電林聚攏到凌源這里時,那超脫凡事的雷電僅是靠近一下,那難以勘測的電壓,就足以將其電成飛灰,瞬間電解。
在絕對的高壓高溫下,就算是導體也難以逃脫被電成灰的結果。
現在凌源就猶如一根細小的銅絲,只要碰觸一下高壓,其瞬間就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化成一股青煙。
急促呼吸間,凌源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幅幅畫面:一個個陌生人手的牽拉,說著那些本就不被現實的承諾,抬頭卻模糊不見這些人的面容;院長那偽于表面的關心表情;雨夜里老人那冰冷但溫暖的手擦拭過臉頰;可愛兮兮的娜娜小臉;和娜娜一起吃過的林大爺家的飯、劉奶奶家的水果……;和娜娜徒步伴行去學校;跟娜娜爭考試第一;星期天跟娜娜一起擺攤;“河尚”飯館老板娘的“偏愛”;和娜娜星期日在那里玩耍;……
“娜娜……”
馬燈過往,宿事惆悵。種種的事情歷歷在目,但種種的事情又刻刻在心。
“哦,對了,今晚娜娜還得給我補習呢……”凌源喃喃。
“可惜……,這次看來要死在這兒了。”
對于眼前的事情發生的很是突然,就仿佛一閉眼等再睜開時,眼前的世界已全然改變,變得如此荒誕、如此的坎奇。
命苦又怨何人。
滿眼的漆黑已經足以充斥著恐懼,加上那漫游在空中詭異幽綠的雷電,和那令人絕望的電林,就算凌源再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再怎么想探其究竟,周圍的境況會無情的打破這個終無解的想法。
因為在他說出最后的一句話時,那令人徹骨的電林已經逼近。
麻痹轉瞬間,凌源的意識剎那沉寂。他的身體在雷電高溫下,發燙灼燒,很快露出已經焦黑骨頭,可在這電林的高壓下,焦黑脫落,被一股綠芒穿過,轉瞬化作積粉,消散……
……
瓦房內,方桌上盛好的飯菜已經變涼,趴在桌子上的權月娜終于按捺不住再次起身出門。
望著那陰沉的天空,些許的不安在權月娜的心里滋生:
“怎么還不回來,這都過去兩個小時了,難道在加班嗎?”不安轉為惱怒的心情,氣道。
“打個電話問問吧,真是的,要是有事情晚會兒回來,就不能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剛說完,權月娜的身體就頓住了,她相信,心思縝密的哥哥不會這么做的。
心里的不安愈加強烈,趕忙跑回客廳,拿上手機,撥打了哥哥的號碼。
“波…波……波……”
電話無人接聽,權月娜急了,一連串的又打了十幾個電話,可結果都是一樣。
“怎么回事啊,接電話啊哥,接電話啊!”
多次無果后,權月娜將電話打給了姑姑,也就是凌源的老板。
電話僅僅響了兩秒,就傳出那柔和且帶有詫異的聲音:
“喂,娜娜,怎么了?”
緩和下焦急的心情,開口道:“姑姑,我哥哥還在你那里上班嗎?我看到現在他都還沒回來,打電話也沒接,想了解一下我哥哥是不是還沒有下班?”
“啊?沒有啊,他兩個小時前就下班了,現在都沒到家?”更為詫異之聲從電話里傳出。
“兩個小時前就回來了,怎么會啊!為什么現在都還沒回來?”
不好的念頭從權月娜的腦海閃過,化作思緒使現在的權月娜更加焦躁不安。
“怎么辦呀,哥哥一定是出事了……”
電話里頭的老板娘明顯也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但經歷過太多的她明顯有著更好的定力,同樣也意識到了電話里面的權月娜,先開口安撫道:
“娜娜,你先不要著急,你哥哥一定會沒事的,萬一他只是因為一些原因回去有點晚呢。”
“嗯,我知道,可…可是哥哥有事的時候都會跟我說的啊,偏偏這次就沒有……”啜泣聲漸漸透露出。
“有可能事情比較著急,忘了告訴你呢。這樣,你告訴我你哥平常回家都走哪些路,我現在就沿著那些路過去幫你問問路人,興許就會碰到你哥呢。”
“嗯,好的。”
……
“河尚”飯館,在保持通話過程中老板娘告知了蕭雅的意圖并簡單的交代一下工作后就離開了。
期間,蕭雅當聽聞凌源沒回家后同樣露出了擔心的意思:
“今天我就覺得小源有點不對勁,端東西的時候有點吃力,一開始我只是覺得他是有點累了,就沒在意,可現在想想,他可能一直在強撐著自己的身體。”
蕭雅的話語電話另一頭的權月娜也聽到了,她立刻意識到哥哥今天怎么了。
“我哥哥他又生病了!可不應該啊,這一個月還沒到呢。”
哥哥的病情,妹妹是知道的,就算凌源再怎么強力的掩飾,可這么多年的生活,又怎么可能沒有披露的地方呢。
她知道凌源的病情是隔月發生的,更知道每次他都會發燒,但每次她都見不到。她想揭穿哥哥這個極力在掩飾的病情,讓哥哥安心的去醫院看病。
但總是出于某種原因,讓她錯過提及這件事。
可能是出于尊重這么長時間來依舊極力在掩飾的哥哥,也可能是潛意識的認為這是哥哥坦然活下去的最后尊嚴。
凌源小時候的過去,就算當時她還小,但現在她已經能夠淺淺的猜到了,那被當做殘缺的貨物一樣隨手的退還。
老板娘聽到凌源生病的消息后,也意識到了凌源的不對勁,開始以為是回家心切,忘記將門帶上,可現在來看,可能那時候凌源已經在用全部的精力去強撐著,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去干別的事兒。
“我居然沒發現……”老板娘有點懊悔。
如今現在情況緊急,得知可能是生病之后,老板娘就迅速的踏上了這條尋人之路。
可在這漆黑沉寂的黑夜里……人,真的找的到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