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眼,凌源目光掃向周遭一切,看不清,明不晰,目及一切皆所空但又好似存在。
昏暗侵染視野,此刻的凌源心里緊繃,默不作聲的悄咪咪打量周遭環境。
混亂混沌,幽森黑暗,靜謐蹊蹺,空靈虛無,目光所及之地皆是漆黑,像是沉寂在介質中,但卻毫無觸感和阻力。
實在是這種環境太過離奇,而且此刻他很疑惑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之前的事情他都記不起來,就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
但奇怪的是他卻依然記得自己的名字“凌源”,似乎有人呼喚過。但知道一個人是誰,并不只是單單憑借一個名字,你要知曉他的過去和當今。
而此刻凌源情況就是如此,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僅僅知道他名“凌源”,簡而言之就是所謂的失憶。
凌源想不起來他的過去。
這種感受很不好,很惶恐,很憂慮。因為你會忘掉了重要的事或人,而此刻自己復雜的內心也正表示你對他們的在意,他們對你的重要。
大多數人都會因此而急于開口,想要急于尋求他人幫助自己找回記憶找回過去。
這種欲望很強烈,就像人處于十分饑餓對食物的強烈欲望,處于萬分口渴對水的欲望一樣。
但凌源忍住了。
人的本能,并非宿事過往能決定改變的,其是刻在骨,行于心的。
雖忘記一切,但歸于本能,凌源對一切陌生而新的環境都分外小心,其悄咪咪的打量周圍就能夠很好的體現。
繼續觀察,很快凌源的心猛的一驚,眼前之景讓他意識轟鳴顫動,同時心里也再次默默的將警惕提高萬分。
因為凌源看見了,一個神的虛影?
高尚,神秘,威勢,伶俐,還有完美等詞在凌源第一眼看到虛影時,就轟然冒出,甚至連完美都難以完美的形容眼前的虛影。
出于對虛影的應對,凌源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不敢再做出任何一個動作,更不敢再嘗試去打量面前的虛影。
他怕自己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讓面前那個虛影察覺,一旦被被察覺,后果誰知道會是什么。
而且面前的虛影顯然不是和自己一樣的生物存在,似乎更像作是一個游魂懸停在自己的面前。
“感覺怎么樣?小源?!?/p>
虛影突然開口,模糊面部似乎露出笑意,且帶有些許的欣慰。
凌源高度警惕,可是傳出的話語似乎有什么魔力,且對自己的特定稱呼,讓凌源不自覺的松緩內心,應答了跟前的神秘虛影。
抬頭,小心翼翼的望向神秘虛影:“你…您認識我?”
神秘虛影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撫摸凌源的腦袋,可被凌源躲開了。
神秘虛影淺笑,再次從口中傳出好聽的聲音:“認識”
簡單,輕巧,就是這單單的兩字就令凌源再次的放下防備,不由得開口問道:“那您可以告訴我,我是誰嗎?”
神秘虛影似乎早有預料,好像早就知道凌源會問她這句話。
但卻見神秘女子搖搖頭說:“不能,而且你的過往我了解不多?!?/p>
“你之所以會失去記憶是因為你的源魂已經重塑換新,新的源魂并未抹去你的原本魂體,而是在原本魂體的基礎上加以變量改新,這也造成你短暫的喪失記憶。而尋回你的記憶并非我本愿不助你,歸于某些緣由,我無法助你,你的記憶還需靠你自己尋回,故然這程中會很艱難?!?/p>
凌源半知半解的點了點頭,什么源魂什么換新的,凌源不知道,但他知道對于找回自己的過去,找回記憶,還得靠自己。
興許記憶找回來后,一切都明白了呢。
可能是出于兩次問答后神秘虛影并沒有任何出格動作,且神秘虛影所傳出的好聽聲音動容著凌源的心弦,使得凌源的防備再一次的減少,于是凌源便問出剛開始想要問的問題。
這個問題歸于凌源對周遭的防備凌源并不敢第一次去問:“您是誰?”
問題很普通,但凌源沒有排除面前這個神秘虛影要隱藏身份的這個問題,因為問出這個問題后,他所會面臨的后果可能會很糟糕甚至致命,所以凌源不敢問。
失憶的人雖忘記過去的一切,但失憶的人仍保對事物的認知,這種認知歸結于人類的潛意識,是無意間表現出來的。
神秘虛影抬頭看向無盡黑暗,仿佛盡頭有什么她值得留戀的東西,頓了頓,嘴角微微揚起,又恍然落下,神情惆悵似又悲傷,復雜間又帶著悵然開口,而聲音依舊那么好聽:
“我不是誰,我也本不該出現在此地,但此次的危機你根本沒有辦法成功度過,這也是我不得已顯現的原因。我本不愿你涉足這世界的殘酷,但我犯了錯,可錯的因果我無法獨自承擔?!?/p>
神秘女子滿懷深意的看向凌源,輕聲呢喃:“或許,這就是因果對我的懲罰吧……”
“……你…并不是孤兒,只是我們都涉事太深,無法將你歸還于人海,還于家庭。抱歉!至于你剛剛的問題,我凌…,…是你姐姐,親姐姐!”
語罷,滿眼的欣慰,想前去撫摸凌源的頭,但到半空中的手停住了,她覺得自己這次依舊會被他拒絕吧。
“時間不多了,我這縷化身也快耗盡她所剩余的源能?!鄙衩嘏涌戳丝凑谙⒌闹_。
“記??!此處是你的源地,救你的是虛生的源種——空間源,并且你周圍存在強大的雷源源者,要小心!”
聲音有些急促,好聽的聲音讓凌源牢牢地記住了神秘虛影的話,但唯獨名字模糊不清,正在悄然忘記。
不覺間,凌源似乎已經意識不到神秘虛影名字是什么這個問題,仿佛神秘虛影說出名字那一幕就根本沒發生過。
虛影的實感在慢慢消散,就仿佛映照了她的話語,時間真的不多了。
凌源對于虛影所說的話搞不懂,但當聽說到自己并不是孤兒時,心底卻猛然的觸動,轟烈的情感涌入凌源心頭,不知覺間眼眶已經被打濕。
孤兒這個詞,凌源第一次聽到,但又好像聽過千遍萬遍,腦海里閃過斷斷續續的片段,是哭,是笑,是那一張張在指指點點、在冷嘲熱諷的面孔。
親人,這個詞出現在兒時的片段回憶里:“我也有親人!也有爸爸媽媽的!”
稚嫩的聲音悲憤但又決然,嘹亮卻又沒有底氣,或許當時的他就連他自己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否真的有過爸爸媽媽……
那一刻的記憶,凌源想起來了,但卻片面零散。
神秘女子的身影消散,望著這種情緒的凌源,內心不忍,最終還是留下一句話語,久久回蕩在這虛無縹緲的黑暗里:
“若尋,宙界,宇宙之外,源宙之邊。若求,馭萬物之源,抗宙盡之則,就一世源者。若來日,光陰之外,宙界之間,或可相見……”
這三若,尋、求、來日,同樣的深深地印刻在凌源的心底,永遠銘記!
內心潮緒迸發,似乎是積攢了萬年的苦訴和委屈,讓凌源不然決然的吶喊出來,聲音嘹亮而又高亢,幽怨而又不舍:
“姐姐,姐姐!”
落空感正在蔓延凌源內心,或許是對親人的渴望,又或許是重逢親人卻又要分開的不舍,但此刻凌源心底明白:
自己從不是孤兒,不是孤單的一個人,但有段路還得自己繼續走下去……
就在神秘虛影消散的最后一刻,好聽的聲音再次回蕩凌源的耳旁:“哦!對了,今日是你的誕辰……生日快樂啊,小源!”
語罷,影散,連剛剛所發生一切的記憶都在消散……
“生日……快樂……”
凌源望著那消散了的最后地方,余音在耳旁環繞,但似乎又被其他聲音替代,傳來聲聲話語:
“生日快樂!哥哥……”
“happy birthday to you…”
“哥!生日快樂……”
聲音由稚嫩變得少女,由靈巧變得俏皮,由活潑變得知性……
記憶似乎又有了片面,可模糊不清,但卻讓凌源內心波瀾,極其渴望。
此刻,在聲聲的祝福下,凌源內心再次變化,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滑下,如枯海無邊、荒漠無垠中的甘泉,順著幼嫩肌膚,像度過了萬般風險歷艱,救濟了這無盡的黑暗虛無。
緩睜雙眼,黑暗破散,光線涌進,凌源蘇醒。
可就在意識與現實交接之際,卻傳來了一個似乎跨越萬里光陰時空,熟悉但又陌生的空靈聲音:
“存活!一定要存活下去!”
……
一層平房內,權月娜擁在蕭雅的懷里,放聲哭泣著。
“蕭雅姐,我哥哥一定會回來的,對嗎,啊啊啊,他…他肯定會回來找我的,對嗎,我哥哥肯定是有要緊的事去做,過幾天,他就會回來的,對嗎……”
蕭雅摟著懷里的權月娜,用手安撫著哭泣的女孩,可眼里的淚珠卻不時控不住的掉落在權月娜的秀絲上。
“嗯,會回來的……”
深吸了口氣,強壓下涌出來的傷感,聲音走柔的安撫道:“你哥哥怎么會舍得丟下這么愛他的妹妹呢,會回來的,啊,一定會回來的?!?/p>
此刻也已經是第二天上午,一大清早,她們就收到老板娘就從警察那邊通知的消息——確認凌源失蹤的事實。
根據周圍能查看監控調查,已經將范圍縮小在那條馬路兩公里內的地界,現正在進行周遭搜尋。
而部分靠的近的監控,或沒打開,或年久失修損壞,或故障。導致范圍不能再縮小,只能把范圍確定在兩公里以內。
權月娜醒的很早,恰當時老板娘的電話傳來,就順勢接了。
而懷著期望和欣喜的權月娜,本以為等到的是找到哥哥的好消息,卻傳來哥哥失蹤的噩訊。
一直到現在,權月娜依舊不相信這個訊息。
不知哭了多久,權月娜緩緩從蕭雅懷里脫出,使勁擦了把眼淚,將悲傷的情感憋在內心,怔怔的看著蕭雅,語氣堅定的開口說道:
“蕭雅姐,我也要去找我哥哥,不管哥哥發生了什么,我一定會找到他的,就算是冷血無情歹徒,我也一定要帶他回來!”
蕭雅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少女,這一刻,她欣慰了,因為此刻她看到的是權月娜成長,是,權月娜長大了!
能從情感中脫穎而出,懂得壓制情感去做自己力所能及、且合適的事的這一過程便是成長。
大樹下的花朵在面臨風雨時,并不會被其風雨過度摧殘,而且會感到安心和欣然逐漸成長。
如今大樹消失了,今后不管風雨多大,這朵花都不再害怕,因為她已長大挺拔,足以度過風雨雷電。
此刻蕭雅感慨,因為她經歷過,所以她懂得權月娜此刻的心情和成長,只是自己迷失的時間沒有權月娜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