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涼的淚珠從臉頰劃過,如清泉流水般,似帶走了什么東西,一去不返,浸入病床上的枕頭上,無影無蹤。
醒來的凌源,看著灰蒙蒙的天花板,沒有一絲的摻雜,就和他的記憶一樣灰白如紙。
心底情緒波濤涌動,可就是想不起、記不清。
“我是誰?!”
他發現自己好像做了個夢,一個很長卻又很短的夢,但現在仔細回想,卻只能依稀記著“生日快樂……”以及“存活下去”這幾個字,甚至連說這幾個字的音色都記不起來。
“那應該是個好夢吧,畢竟也只有好夢不會被記得太清。”
無意識的就對此下了定論,但反應過來的凌源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
“我…為什么會這么想?而且好夢為什么會出現‘存活下去’這句話?”
往日的生活經驗雖然忘記,但仍會在凌源的潛意識中影響著他的思維慣式和行為舉止。
深深的疑慮在凌源腦海烙下,思考著“存活下去”這一緣由。
“難道我身邊很危險?”
凌源借著昏暗光線掃視周遭,他很確定現在這間房間除了自己之外,沒有別人。
“……危險會出現在哪里?”
凌源摸不著頭腦,他現在對周圍的世界完全處于無知狀態,能做的只有更加的警惕和小心謹慎。
“眼下看來,至少這個房間里面暫時是安全的。”
松口氣后,凌源嘗試用大腦強行構思,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記起回憶。
閉上眼眸,難言的思緒翻滾在腦海,試圖想象勾勒出一個或者多個人的身影,聯及他們的關系。
直至天花板的板面由灰變白再變亮,此刻朝陽紅暈,鳥鳴適耳,時間來到了初晨。
經過千百遍的嘗試,模糊的記憶還是看不清透不明。
“我到底忘了什么……”
實在是難以回憶起,凌源只好作罷。
不再思索,開始仔細感受全身狀態,確認自己身體沒有創傷后,才開始認真打量這間房間,同時心中也暗暗開始警惕。
并非凌源太過于謹慎,只是他現在想不起來任何事情,并不能判斷每個人與自己的關系以及對自己的利害,而且他對“存活下來”這句話的并沒有徹底的放下戒備,因此他不得不讓自己謹慎起來。
這是一間獨立的病床,緊靠床的床頭柜上放有新鮮的水果,似乎有人來看望過他。
向前便是一個可供兩人舒坐的棕色沙發,前面擺著一個藝術性的小圓桌;窗戶緊鄰沙發,淡雅色的百葉窗恰好迎合了白色的病房墻面,將適度的陽光灑進,照亮了整個病房;正沖病床的墻上掛著一臺大屏電視,只是現在關著。
“沒人。”
凌源松口氣,可正當他剛想起身時,病房的門把手突然“咔嚓”轉動。
一位白衣護士熟練的走進來,余光瞥到正準備起身的凌源,輕著的腳步聲刻刻響在病房,護士徑直走到窗前,拉開那開了半葉的百葉窗,詢問道。
“你醒了,怎么樣,現在感覺頭還暈嗎?”
光線射進寬敞的病房里,驅散陰暗,給予躺在病床上的凌源些許溫暖,并染上晨曦的光暈。
看著靠過來的護士小姐,凌源往回縮了縮,覺得距離剛好合適后,才應聲回答:“嗯,好多了。”
“頭暈?這是我在這里的原因嗎?那沒事是不是就可以離開這兒了?”凌源腦海里思考著。
護士照常看了一眼凌源,似乎在低頭思考,便主動引起話題,然后又轉頭看了看放在床頭桌上的的水果笑呵呵的說道:
“嗯?在想什么呢?你的小女友嗎?”
緩和病人的情緒,是一個護士最應該學會的。
可剛轉過頭的護士卻又猛然轉回去,當仔細看到躺在病床上人的臉后,尖叫聲突然從護士的口中傳出:
“啊!你…你是?昨天的那個病人?!”
長頭發,等等,長發,女孩子?可聲音明明是男孩子啊!
可慢慢的,護士的目光開始了躲閃,臉頰也開始顯的紅暈,實在是再多看一眼,就會爆炸。
因為,面前的這個長發男人太好看了!
五官挺立精致,眉眼清秀深邃,皮膚潔白無瑕,青絲長發柔和飄逸,此刻沐浴在晨曦中的凌源,隱隱的氣質在周身升起,讓這副好看的面孔變得更加靚麗。
宛如一位從畫里走出來的仙人,仙氣十足!
凌源抬頭與護士目光對視。
與凌源對視間仿佛有了魅惑,目中的深邃如深淵般深深吸引著異性吸引著她。
護士下意識的規避凌源的目光,但其面容的好看又讓護士不想移走。
“什么情況!這倒是怎么回事?……頭發,面孔……這真的是昨天那個病人本人嗎?昨天怎么沒發現他這么好看……一場病讓他變化這么大!”
目光不舍,再看一眼,砰砰!她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唉,可惜已經名草有主了。”護士心底喃喃。
很快,意識到有些失態的護士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實在是你這一晚變化有點大,一時間沒認出來。”
凌源沒有接話,而是在思考面前這女人所說的話。
“變化大?難道我之前不長這樣子?一晚上就能變樣?”
凌源雖失憶,但還沒到失去認知的地步,所以他很容易察覺面前這女人話里的不嚴謹。
但也讓凌源得出一點,自己的外貌可能已經改變,可為什么會變?凌源想不起來,似乎自己經歷過一件很重要的事。
強烈的落空感讓他很確定所忘掉的事對自己無比重要,可他記不起來是什么,就連大概的方向都沒有。
“身份?地位?關系?朋友?還是說我的親……親人。”
落空感更加強烈,感受情緒變化,凌源意識到“親人”這個詞或許對自己很重要!
一旁的女護士見凌源沉默,意識到冷場,再次緩和道:
“啊,我叫李沫,是這間病房的輪值護士,你叫我小沫就行了。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回轉思緒,凌源仔細打量李沫紅暈而又溫婉的臉,并未察覺惡意和謊言。
“凌源。”
“凌源,是個少有的姓氏,不過名字還怪好聽的。”護士善笑了笑,可目光就是不舍得從凌源臉上移開。
在沉默和沉迷間,良久。
“我什么時候可以離開這里?”平淡的語氣從凌源口中傳出,眼睛平和的看向李沫。
“噢……如果沒再感受到不舒服的話,今天就可以離開了。”意識到自己的冒失,移開目光,將心思藏在心底。
“你知道是誰把……送我來的那位什么時候到嗎?”
凌源把順口的話憋了回去,問題不能直接問,避免暴露他失憶這一件事。
或許她不會對自己造成威脅,但目前的狀況,凌源認為越少人知道自己失憶越好。
“不知道,但如果按照昨天的話,應該十點左右。”
“嗯,好的謝謝。”
自此凌源可以判斷出點:床頭柜的水果應該是送自己來的人買的;護士口里的“昨天”,可以判斷出自己在這里待了最少一天的時間;以及護士的口吻,自己的模樣發生改變,而且是昨天變的,原因未知。
然后就是“小女友”……
“額……或許只是護士的玩笑,但可以知道送我來的應該是位女士。”
護士忙完基本工作后,見凌源一直不再說話,只好退去,雖然很是不舍。
“嗯……小哥哥,那我就先出去了,如果有什么事的話,記得按下床頭的按鈕。”
凌源看向床頭的按鈕,點頭應和。
李沫禮貌的笑了笑轉身離開房間。
這間病房又再次只剩下凌源一個人。
“待會兒可以問問那位送我來的女士,或許她可能知道我是誰……”
面對失憶,此刻凌源內心無比空虛,心底不安和尋回記憶的急迫感極強,可當下他沒有任何辦法,眼下只好等李沫所說的那位女士到來。
同樣的,他也認識了失憶后第一個人“李沫”,一位有點花癡的女護士。
早上七點,天空湛藍,和煦的秋風在街道上吹過,吹落只只點點的枯黃秋葉,意訊著秋的到來。清冷的街道開始忙碌,漸漸的行人車輛點綴在這秋意街巷圖當中。
來到窗前,醫院的崗位醫生都陸紛到來,看著床位的車輛行駛,和醫院外街道的生活常態,凌源的心漸漸平復,醒來后失憶的難言感也輕緩了許多。
來到床前,看著面前關閉的電視,凌源打開了它。
認知里,新聞是信息來源的最好途徑。對于目前的狀況,多了解一些信息肯定沒有壞處。
電視打開,在切換好幾個頻道后,來到了新聞頻道。
剛好早上的新聞播報剛剛開始沒多久,凌源坐在電視機前,認真盯著面前的屏幕,獲取信息。
……
“爸,是我,玖玥”
“……”
電話那邊無人回應,電話似乎靠的很近,只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從里面傳來。
“爸,我求你件事,這件事過后我就回家!”
“哼!”一個冷冽的聲音傳出:“真的?!”
隨后電話里又傳來一個女性罵罵咧咧的聲音:“是玥兒?快快快,你把電話給我,你個老畢登天天板著個臉給誰看呢,”
接過電話后,聲音轉柔說道:“玥兒啊,媽不逼你啦,只要你回來,媽什么都依你,行不?”
“……電話給我爸!”女人停頓片刻后冷聲說道。
對于母親的溫和勸告,女人似乎并沒有絲毫好感。
“行,那你先跟你爸聊,聊完咱們娘倆再聊,……好好跟她說,先讓她回來。”給電話間還不忘叮囑,雖然聲音小但還是傳到電話的另一端。
“說,什么事。”渾厚的聲音傳來。
“幫我找個人,他叫凌源,是我飯館里的一個員工,下班后回家途中失蹤了……我知道您老在我這片地界安插了眼線,時刻關注著我的動向,那您肯定知道他去哪了。”
“你這是丟了人懷疑你老子干的啊,哼!你老子還不至于向一個毛頭小子動手。”
“……那您肯定有他的蹤跡的是吧?”
“有,但有條件。”
女人深吸了口氣,猶豫片刻后緩緩開口:“除了那件事外,您說……”
“實現你的承諾,回家!放心你的小飯館我會找人給你打理的。”
女人松了口氣,欣喜道:“好,我會回去的。”
“市中心人民醫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