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云霧繚繞，松濤陣陣。齊墨站在思過崖前，青衫被山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手中長劍隨意挽了個劍花，劍鋒在晨光中泛著寒芒。
"太師叔，我這也是因緣際會。"齊墨轉過身來，臉上掛著幾分無奈的笑意，"只是現在武學修煉都到了盡頭，不管是混元功，還是華山劍法，都覺得進無可進了。"
他說著，隨手將長劍插入身旁的巖石縫隙，劍身顫動發出清越的嗡鳴。
風清揚盤坐在一塊青石上，白須飄飄，聞言睜開雙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他捋須笑道："你這小子，倒是會說漂亮話。不過武學修為，不能一概而論。"
山風驟起，卷起幾片落葉。風清揚抬手接住一片枯葉，指尖輕捻，葉片竟化作齏粉隨風飄散。
"你之所以覺得進無可進，主要是因為你學習的功法問題。"風清揚站起身來，寬大的袖袍無風自動，"混元功是華山派的基礎功法，中正平和，雖然威力平平，但勝在可以兼容任何功法。你的資質..."他頓了頓，目光如電般掃過齊墨全身，"本來奇差無比。"
齊墨聞言，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但老夫也不知道你是有何機緣。"風清揚緩步走近，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種玄妙的韻律上，"竟能讓你修煉到這般地步。當日在后山初見時，你連最基本的劍招都使不利索，如今..."
話音未落，風清揚突然出手，一指戳向齊墨肩井穴。這一指看似緩慢，實則快若閃電，指尖隱隱有氣勁流轉。
齊墨身形未動，體內混元功自然流轉，在肩頭形成一道無形氣墻。"啵"的一聲輕響，氣勁相撞，蕩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波紋。
"好！"風清揚收指而立，眼中贊賞之色更濃，"天下武學殊途同歸，修煉到大宗師以后，一切都需要自己去悟。感悟天地，感悟世間一草一木。"
他說著，抬手撫過身旁一株古松的樹干，掌心所過之處，樹皮上竟浮現出細密的紋路，隱約構成一幅山水圖案。
齊墨看得目瞪口呆，這等以氣化形的功夫，已近乎神通。
"老夫已經在大宗師圓滿停留十五年。"風清揚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落寞，"始終不得其法，不入上三境之門。你的資質，本來今生無望先天的..."
他忽然轉身，目光灼灼地盯著齊墨："但老夫也沒想到，你能靠著混元功修到中三境。
想來是有大機緣，大氣運。若你能到大宗師..."風清揚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今生有望踏足天人也猶未可知。誒，天人啊..."
說到最后，風清揚的聲音幾不可聞。他負手而立，望向云海深處，眼神飄忽，仿佛穿透了時空，看到了那傳說中的武道至高境界。山風呼嘯，吹動他雪白的須發，恍若謫仙。
"至于劍法..."風清揚突然收回思緒，眼中精光暴漲，"來，陪老夫過過招，試試你的進無可進到底有多厲害！"
話音未落，風清揚并指成劍，內力一吐，指尖竟有三尺青芒吞吐不定，劍氣凝而不散，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寒光。周圍的落葉無風自動，在他周身三尺外形成一個無形的旋渦。
齊墨倒吸一口涼氣，這等凝氣成劍的功夫，已臻化境。他不敢怠慢，"錚"的一聲拔出長劍，劍尖微顫，擺出華山劍法起手式"白云出岫"。劍身上，隱約有淡青色的氣流環繞。
風清揚見狀，微微頷首："不錯，內力外放已有幾分火候。"
二人相對而立，氣勢節節攀升。四周的松針無風自動，在二人之間形成一道奇特的力場。
風清揚雖是大宗師巔峰，卻將內力壓制到先天下品。只見他劍指輕劃，一道劍氣破空而來，快若閃電。齊墨不慌不忙，長劍畫圓，使出"有鳳來儀"，劍鋒與劍氣相撞，發出金鐵交鳴之聲。
二人身形閃動，劍光霍霍。風清揚的劍指變化莫測，時而如長江大河，時而如細雨綿綿。齊墨初時還有些生澀，但很快便進入狀態，劍招銜接如行云流水，漸漸不再拘泥于固定招式。
"叮叮當當"的碰撞聲不絕于耳。二十招過后，風清揚突然收招后撤，面露驚色："你小子劍法到無相了？上次見你才登堂入室，你是個什么怪物！"
齊墨收劍而立，額頭見汗，卻掩不住眼中的興奮："太師叔見笑了，嘿嘿。"
風清揚哼了一聲："再來！"這次他劍勢更疾，指尖劍氣縱橫，將獨孤九劍的精要融入華山劍法之中。齊墨漸感壓力，但越是如此，他劍法越是靈動，時而如清風拂柳，時而如雷霆萬鈞。
三百余招過后，齊墨已完全沉浸在劍意之中。他眼中再無招式之分，手中長劍仿佛成為身體的延伸，每一劍都妙到毫巔。風清揚雖然經驗老道，卻也漸感吃力。
"好小子！"風清揚突然變招，指尖劍氣暴漲，使出獨孤九劍"破劍式"，一道凌厲劍氣直取齊墨手腕。齊墨倉促變招，卻還是慢了半拍，長劍被劍氣震飛，"錚"的一聲插入三丈外的松樹樹干，劍柄猶自顫動不已。
"多謝太師叔指點。"齊墨拱手笑道，眼中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這一戰，讓他看到了更高處的風景。山風掠過，吹散了他額前的汗水，卻吹不散心頭那團灼熱的戰意。
風清揚捋須微笑，袖袍在風中獵獵作響："不錯，不錯。"他抬頭望向云海翻騰的遠山，聲音忽然變得悠遠："天下何其浩瀚，你的實力，先天境中，同輩之中，難有敵手。若是你能尋得一門絕世內功..."
話音未落，風清揚突然并指如劍，凌空一點。三丈外一塊巨石應聲而裂，斷面光滑如鏡。他收指而立，白須飄飄："同境無敵，當如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