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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正方辯友的思想太極端了。】
嬴政:他思想極端嗎?
沒有嚴刑峻法何來統一與穩定?
【假設你的嚴刑峻法行得通,為何秦朝二世而亡?回答我!】
“?”
“?!”
李斯等人:“?”
別搞兄弟,還讓不讓他們活了?
嬴政的瞳孔驟然收縮,案上的青銅酒樽“砰”地砸在地上,酒液飛濺間,他猛然轉頭盯住階下的扶蘇。
長子正垂手而立,寬袖下的指尖微微發顫。
看來對方的心緒也不平靜。
殿內燭火被穿堂風卷得明滅不定,將始皇帝額角的皺紋刻成冰裂紋理,臉色陰沉如水,似在質問扶蘇又似在確認般...
“二世而亡?”
扶蘇撲通跪地,冠帶散落在青磚上,聲音帶著顫音,顯然還沒從剛剛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兒臣若繼位,必輕徭薄賦,與民休息……”
“輕徭薄賦?”嬴政冷笑,袍袖掃過墻上的郡縣地圖,“六國貴族的舌頭還沒割干凈,你就想松開手里的刀?”
一旁太仆王賁按劍不語,目光凝在天幕中嬴政被拉長的袍角。
這式樣與咸陽宮藏的祖龍冠冕略有差異。
這位隨始皇帝親征六國的老將忽然想起,當年在邯鄲街頭,曾見游俠兒圍聚聽書人講秦王暴政,此刻場景竟詭異地重疊。
殿角傳來窸窣響動,博士淳于越抱書趨出,峨冠博帶掃過青磚。
“陛下,殷周以仁政傳世,今觀漢武尊儒之策……”話未畢,李斯已轉身橫笏,呵道:“淳于越!昔年周青臣面諛得寵,汝欲效之乎?”
“方今天下初定,黔首當以吏為師,而非私學議政!”
“我看秦二世而亡,與你教長公子也脫不了關系!”此話一出,瞬間把博士淳于越懟的啞口無言。
確實,剛剛扶蘇長公子便說了。
若是他登基定然會與民休息,而如果這都能秦二世而亡的話,那自己所推崇的仁愛又是否是錯的,不可適用大秦的?
【你一死,那陳勝吳廣便揭竿而起,大秦基業崩于旦夕!】
【要我說秦朝完全就是作法自斃!而且這種下場其實早有預演!】
李斯的笏板“當啷”墜地,蒙恬按劍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底下一眾推法的秦臣都面色難看異常。
下一秒,卻見始皇帝忽然前傾身子,琥珀眼珠映著屏幕里跳動的“陳勝吳廣”四字,嘴角扯出抹森冷的笑。
“李斯。”嬴政的聲音像冰面下的劍刃,“你說,朕當年在邯鄲街頭殺的那個趙國貴族,是不是該滅族?”
李斯伏地的額頭沁出汗珠,想起那具被割去舌頭的尸體,喉間泛起鐵銹味,顫聲道:“陛下明察,當年之事乃六國余孽咎由自取……”
“錯了。”嬴政突然打斷他,袍袖掃過案上《秦律》竹簡。
“寡人該把所有敢私藏兵器的人,都充作驪山陵的役夫。”
“若早把鋤頭改鑄成弩機,哪來的揭竿而起?”
眾人:“......”
公子扶蘇動了動唇,想要辯駁什么,但如今秦二世而亡的事實擺在眼前,他一時之間竟無法開口反駁父王。
“陛下,昔年六國初亡,宗廟未毀,典籍猶存,貴族隱匿山林者眾。”
眾人轉頭看去,發現是上卿蒙毅站出來說話了。
“臣查《秦律》注疏,昭王時已有徙豪強于咸陽之策,然陛下并六國后,僅遷十二萬戶貴胄,余者或藏兵器、或聚宗族,此乃心腹之患。”
嬴政看向蒙毅,沉聲道:“當年王賁平楚,虜楚王負芻,卻縱項燕殘部遁入吳楚山林。你是說,禍根在此?”
蒙毅低垂著眉眼,說道:“秦二世而亡定是有六國在從中作祟,且目前而言天幕預先透露未來,既定歷史已經悄然改變。”
“而這大漢朝似乎是大秦的后朝,陛下當下該是為穩定天下做打算......”
蒙毅說的話嬴政自是明白,但他一時之間還是有點接受不了。
沒有千秋萬代就算了,居然秦二世而亡。
大秦幾代王的一步步托舉到走到如今,現在老天爺告訴他嬴政。
沒錯,天下就是在兒子上敗壞的。
“......”
【請正方辯友回憶一下,秦孝公時期的變法功臣商鞅為何只落得個被車裂的下場?】
始皇帝:“......”
【為咸陽百姓還拍手稱快?爭啖其肉,回答我!】
【法家嚴刑造就的不過是畏法之民,不是嗎?】
李斯等法家臣子:“......”
【渭水大刑,一日處決七百人!】
【渭水盡赤,哭嚎聲震天動地!】
大秦:“......”
【這種遺傳性暴虐成性,百姓自然是怨聲載道,以至于揭竿而起!】
【反觀我漢朝用儒學教化百姓,施用仁政管理國家,大漢四百年基業!不比你秦二世而亡好得多嗎?】
“四百年基業?”
兩相對比,誰高誰下立見分曉。
始皇帝臉色沉沉,心口好像被這天幕之上的漢武帝插了無數把刀。
但漢朝竟然能延續四百年國祚,這也是令始皇帝沒想到的。
原以為自己的大秦朝會千秋萬代,如今有了秦二世作對比,嬴政感覺四百年都算很長了。
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家。
壓根沒法比...
...
隋。
開皇十七年秋。
長安大興宮觀德殿前,隋文帝楊堅斜倚胡床,膝上蓋著舊布裘,他目不轉睛地頂著天幕之說,忽地哈哈大笑。
“秦以苛法亡,朕以寬仁治。”
楊堅目光掃過階下太子楊勇,“朕廢除宮刑、減省鞭杖,天下人均知隋律比秦律減死罪一百二十條。”
“還有何人私議役重?”
他隋朝定然不會秦二世而亡那般,少說國祚也能與漢朝相比肩吧?
畢竟他與民休息,又留了很多存糧給下一代君主,國內天下局勢穩定,定是不會出現像秦二世與漢朝那般。
既不連年打仗又有存糧。
試問,還有誰?
就問,還有誰?
如今又有天幕相助,他楊堅就不信隋朝不能在既定軌跡上多個兩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