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商鴻才著實是不信，他先前確實有聽夫人說過，序姐兒剛回家時，愛搗鼓些吃食。

但他也是嘗過的，可味道并沒有這次香濃啊。

“回老爺?shù)脑挘_實是小姐所做，食盒也是小姐院里的丫鬟送出來的，還給大少爺也送了一份?！?/p>

商鴻才揮退下人，他不欲去多想，實在因為炸物的味道太香。

還有就是，他很好奇橘果，果子上的裂縫清晰可見。

他大致猜到是用橘果做了吃食。

這是他辦公的署衙，他一人一間屋子。

此刻屋里沒有其他人，他迫不及待地揭開橘果的頂蓋。

不過剎那，橘子清香摻雜著蒸煮之后淡淡的奶香，其中聞著最重的味道還屬雞蛋香。

幼時，他阿娘最喜歡給自己和大哥做雞蛋羹吃。

那是他幼時記憶里最覺好吃的食物，可現(xiàn)在置于自己面前的吃食，味道不僅與雞蛋羹相似，還多出絲絲縷縷的清香，也絲毫不突兀。

商鴻才再也顧不上炸物和悶筍，他拿起干凈的木勺立刻伸向橙子布丁。

因為商時序來不及找人做土窯，布丁是隔水蒸煮的，所以橙子布丁的表層是鮮嫩的。

并沒有烤制之后會有的脆層，香氣不如蒸烤的，但更大程度的保留了食物的本味。

商鴻才還是第一次感受到食物的動作，軟嫩的布丁在木勺上晃動，與雞蛋羹的外形并無一二，他懷著期待將勺子送入嘴中。

最先與味蕾接觸的是橘子清香，而后才是醇厚的蛋奶香氣浸入喉口，香味連綿不絕，口感軟滑，如喝水一般。

只一口，商鴻才就再也忍不住。

另一旁同樣拿到自家小妹吃食的商卿云，他明顯不同于自家親爹。

他最先就被炸物吸引。

淡淡的油香，絲毫不加掩飾地往他鼻子里鉆。

不僅是他忍不了，他的同僚也循著味道來到他身邊。

“子傾，你家里人這是給你送什么吃食，這般的味美？”

說話的是此次科舉的榜眼，同樣也是都城的世家子弟。

游淵，字淮之。

“是我小妹做的吃食?！鄙糖湓圃捴袩o一不是炫耀。

小妹雖與他不親近，但他也能理解。

他們幼時沒有一起長大，分隔兩地，關(guān)系疏遠(yuǎn)一些，實屬正常。但現(xiàn)在小妹做了吃食都惦念著自己。

再沒有比她家小妹更好的。

游淵聞言滿是羨慕地說道：“子傾真是有福分，若是我家妹妹也能這般念著我，我心中就舒爽了。”

這話讓商卿云聽得舒坦，他當(dāng)即就邀請游淵與他一同吃。

游淵雖已在署衙用過飯食，可面前的吃食味道太香。

他也恭敬不如從命了。

哪知道旁側(cè)有人輕嗤一聲，張嘴就批判道：“淮之，你竟敢與都城惡女扯上關(guān)系，你也真是不怕被她纏上你。”

“你！”

商卿云聞言，他立刻就炸了。

“我倒不知這辦公的署衙何時成了敘閑話的地方?！?/p>

方隱年將修復(fù)的古書放下，起身頗有些嚴(yán)肅地說道。

“倒是不知這位同僚讀的是哪本圣賢書，教人于背后妄言。”

方隱年是探花郎，學(xué)識不輸商卿云，只因他容貌俊美，就被當(dāng)今陛下欽點為探花郎。

享受完美食的游淵也跟著幫腔：“只怕是李兄家學(xué)淵源。”

“你，你們！”

被嗆那人一時無言反駁，要論學(xué)識，他哪里比得上對面三人，若論家世，他更是無甚可比，唯一能比的，恐怕也只有名聲不好的商時序。

可是他現(xiàn)在的舉動，與那些愛在背后嚼舌根的人又有何分別。

在府中吃飽喝足的商時序正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太陽不毒辣，烘起的暖意好似要浸進骨頭縫里，她也漸漸失去意識睡了過去。

商時序是被走動的腳步聲吵醒的，被刻意壓低的聲音傳入商時序的耳里。

“豬腳你拿走吧，小姐多是不愛用的?！?/p>

這是立夏的聲音。

她模糊聽到什么豬叫。

不就是豬蹄嘛，這可是做吃食的好食材。

“立夏，可是大廚房送來的食材?！?/p>

聽到聲音的立夏慌忙噤聲，又趕忙回應(yīng)了商時序的話。

最后這豬腳還是留下來了。

商時序也定好了晚食吃什么，就吃豬腳面，再準(zhǔn)備幾個鹵蛋一起，又是美美的一餐。

面食管飽還好消化，適合做晚飯。

古代沒有高壓鍋，鹵煮的時間就要長一些，不然食物不好入味。

商時序躺了一會，她渾身都舒坦了，現(xiàn)在充滿干勁。

正好先把豬蹄收拾好。

送來的豬蹄已經(jīng)是燎了毛的，只需要洗一洗即可。

立夏把洗好的豬蹄放到灶臺的木盆里，看著小姐熟練準(zhǔn)備佐料的動作，她心中惴惴不安。

不會到后面，小姐就不需要自己了吧。

小姐做的吃食不僅味道好，連工序都如此熟稔，更甚至說的好些吃食，她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商時序并不知道自己的小丫鬟在想什么，她把洗好的兩個豬腳切成小塊，又招呼秋荷生火。

切好的豬腳冷水下鍋，姜蔥段，一點白酒去腥。

不過是剛焯水，她就已經(jīng)想到成品的香味了。

柴火燒得很旺，豬腳很快就能起鍋，立夏順手就將鍋洗干凈。

商時序在旁側(cè)招呼立夏倒油進去。

油熱下冰糖，炒至冒泡，隨后倒入豬腳，均勻翻炒將其上色。

蔥姜是必要的，干花椒籽、茱萸炒出紅油，然后再將醬汁加進鍋中，胡椒粉撒進去，倒入備好的開水。

放入八角桂皮香葉提香增味，蓋煮燉煮一個時辰，把豬腳燉到軟爛。

剩下的時間，商時序開始揉面發(fā)面。

不用她守鍋，她就有更多時間做其他的。

發(fā)好的面團排氣揉捏，再用搟面杖搟成薄厚適中的一大塊面餅，再疊在一起，直接用刀切塊，再一一展開。

最簡單的寬面條就做好了。

不過兩刻鐘，鹵煮的味道就慢慢從小廚房飄散出來，商時序吩咐立夏煮幾個白水蛋，等到最后一刻鐘把煮好的雞蛋剝殼放入鍋中，那味道不必多言。

“小姐，這味道好香啊?！?/p>

在小廚房看火的秋荷瞧見商時序進屋，她望向商時序的眼神都是亮閃閃的。

她家小姐太厲害了，根本不像是外面那些人說的那般。

“那是，你也不看你家小姐是誰。”商時序喜歡自己自己做的吃食被人肯定，她心情也會好。

秋荷傻乎乎地笑，還不忘給灶里添火。

等鹵豬腳做好，時辰也差不多到了晚食的時候。

前院來報，她阿爹和大哥已經(jīng)下值到家了。

“立夏，你去告訴阿娘今晚我做好吃食送到前院，我們一家人吃?！?/p>

“是，小姐，奴婢這就去?！?/p>

立夏是真心為小姐高興，小姐愿意與老爺夫人親近，再好不過，況且現(xiàn)在小姐的脾氣也變得隨和不少。

商時序也加緊下面條，卻不知前院的一家人面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