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先以為有熟悉的親人在身邊，序姐兒會更快地熟悉環(huán)境，哪知道咱這是引狼入室。”

夏云水聽完自家老爺說完。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不該心軟，那時候她光想著不讓序姐兒受傷，卻不想招來更大的禍害。

“夫人，別擔(dān)心，這并不是你的錯，誰又能想到她會有如此壞的心思。”

商鴻才與這個時代的大多數(shù)男人不相同。

他光是頂著母親的施壓沒有納妾，已然令人欽佩，更不說他不像其他人一樣將家中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給自己的妻子去操持。

家中所發(fā)生的事情，他多少也是了解的。

唯有一件事情，他很后悔。

若是當(dāng)初他再堅定一些，他家小女也不必受這些委屈。

商卿云側(cè)目看去，他母親面色不虞，神色之間還是很擔(dān)憂。

他想到今日在署衙收到的食盒，他心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悅，總覺得事情都在往更好的方向發(fā)展。

不等他們繼續(xù)說，外院就傳來丫鬟通報聲。

“序姐兒來了。”

一見人來，夏云水心中的擔(dān)憂也消散不少。

她想到午時吃到的新鮮吃食，還是沒忍住炫耀的心思：“老爺，你都不知道，今日序姐兒做的吃食，味道極好，且這樣式也是少有的新鮮。”

“我在外院都聽見阿娘夸我了。”

商時序清麗的聲音響起。

她早就來到院子里，木門未關(guān)，房間的談話自然也傳出來。

“阿娘說的是事實。”夏云水嗔怪地反駁。

商時序也順著夏云水的話，她臉上揚起一抹微笑，而后才轉(zhuǎn)身跟房內(nèi)另外兩人打照面。

這算是她們一家人第一次正式的見面。

還真別說，她心中還有些忐忑。

與常在內(nèi)宅的夏云水不同，她阿爹和大哥都是官身，氣質(zhì)自然不同。

不過兩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是柔和的，這也讓她心中的緊張消散不少。

“阿爹，大哥。”

商時序一一見禮。

“時序不必多禮。”商鴻才伸手半扶著商時序向下低的身子。

“多謝阿爹。”

商時序起身趕緊讓隨行的丫鬟們將吃食一一擺上來。

鹵煮之后的豬腳自帶著一股濃郁的香氣，其中香料久煮之后，將它的香味煮得更加的醇厚，光是這樣聞聞，另外三人已經(jīng)口齒生津。

“這吃食味道好香啊。”

夏云水忍不住出聲感嘆。

飯食擺好之后，丫鬟們也退到主子身后。

桌上只有四碗面，若是只以為這是簡單的面條，那就錯了。

碗里透白的面條已經(jīng)完全被鹵肉湯浸成淡褐色，鹵蛋一切為二，煮的程度剛剛好。

蛋黃泛著亮卻不是糖心蛋，外圍的蛋白與浸泡在湯汁里的蛋白形成色與色的對比。

光是這樣看著就忍不住想要去嘗一嘗這蛋，到底是何味道。

更不說閃著油光、香味醇厚、色澤鮮亮的肉塊，綴在碗中孤零零的綠葉子菜此刻倒成了最好的襯托。

好似山水畫中的留白，平添幾分韻味，讓人光是從視覺上就被俘獲。

一家人坐下之后，誰都沒有先開口，全都直勾勾地盯著桌上的碗。

無論是什么時代，其實都不缺飯食鋪子，就算是面也有不少，只是大多也就是往里放蛋，放肉，單一的。

且外頭有的多是素面，與其他的吃食比起來，平常人家身上要是攢了銀錢更愿意去屠夫那里買些肉食，更多的時候一碗素面已然是放縱。

商鴻才已然認(rèn)為午時那道甜點是新奇，不成想他的女兒還有更多的妙思。

商時序忽然想起，好像這時候的富貴人家都不愿意吃豬腳，她瞧見躍躍欲試的三人，躊躇片刻，她才出言解釋道：“阿爹，阿娘，大哥，這道吃食叫豬腳面。”

她的聲音聽不出其他意思，好似只是簡單地介紹一下這道菜品。

商時序說完，她也在觀察他們的表情。

哪知道夏云水開口就道：“豬腳？豬腳竟還能做出這樣的美食。”

夏云水說完噗嗤一笑。

聞聲，商時序饒有興致地看向她的阿娘，誰料她大哥忽然說話。

“小妹有所不知，我先前在外游學(xué)之時，曾見過農(nóng)戶家中做過豬腳，那時候我心有好奇，農(nóng)戶也慷慨，我也嘗到了，哪知道味道卻不盡人意。”

“后來游歷歸來，我與爹娘講，被笑了好幾日。”

商卿云說完，他也有些羞赧。

他這還是第一次跟小妹說起自己的窘迫事。

“那大哥今日可還要吃？”

商時序倒是不勉強，若是吃不下的豬腳面，她還可以做油潑面，也不費時。

“自然是要。”

商卿云午時吃完，他就在想，若是能再吃一次小妹做的吃食就好了。

機會都送到面前，他哪里肯放走。

夫妻倆看著兒子女兒相處融洽，心中更是高興。

不多時，一家人也開始用餐。

面條筋道有韌性，每一根都裹挾著濃郁鮮香的鹵汁，再輔一片沸水燙過的青菜，口感清脆又解膩。

再夾起旁側(cè)的雞蛋，一口咬下，鹵香混著雞蛋香在唇齒之間滑過，一口接一口，味道也在嘴里不散。

早春不算多熱，傍晚還有晚風(fēng)，一家子吃飯硬是吃的汗都出來了。

鮮燙的鹵湯，味道十足，吃完面，再來一口面湯。

真正的原湯化原食。

吃完飯，夏云水又拉著商時序說了好半晌話。

商鴻才和商卿云難得地吃撐，兩人也不出院子，他們也跟母女倆一起在院子里慢慢悠悠地散步消食。

夜色漸晚，商時序也該回房了。

天邊最后一抹亮色還沒沉下去。

商時序從阿娘嘴里知曉明日阿爹和大哥有大朝會，這一站就是一上午，家中常備的早食就是清粥饅頭。

她一聽見立馬就應(yīng)下來明日給阿爹和大哥準(zhǔn)備早食。

她想到自己在現(xiàn)代的早餐店，各色各樣的，應(yīng)有盡有，光是這樣想想，她就已經(jīng)忍不住了。

今日發(fā)的面沒用完，她本來是準(zhǔn)備晚上做一點面疙瘩湯，可又不合適。

干脆用來做明天的早食。

說干就干，她讓立夏點了油燭。

發(fā)好的面團分成小劑子，而后搟成餃子皮就行。

商時序搟皮還不忘讓秋荷把肉剁好。現(xiàn)在包好，明早起來煎炸就好。

古代不比現(xiàn)代，看話本，聽曲看戲，就是為數(shù)不多的娛樂活動。

不過這些在商時序眼中還不如做美食呢。

小廚房有規(guī)律的剁肉聲響起，商時序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臉上的表情也很放松。

先給肉調(diào)味，胡椒粉、鹽、干蝦粉、醬汁、雞蛋再來一把切好的蔥花，然后用筷子向著一個方向攪拌均勻。

揉好做好，就可以包小包子了。

最后的天光從天際落下，商時序和兩個小丫鬟也完成最后的準(zhǔn)備。

個個圓嘟嘟的小包子在案板上放著，削好皮的山藥和老南瓜也切好了，小米也泡上了。

商時序看一眼廚房里備好的食材，她心中不由地感到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