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爔髴的目光在那名年輕守衛身上停留了片刻,后者低頭的動作太過刻意,像是急于掩飾什么。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緩緩走近幾步,語氣平靜:“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姓張,是昨日剛調來的。”聲音發緊,像是喉嚨被什么東西卡住。
陸爔髴點點頭,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四周的崗哨布置,又看了眼這名士兵的軍牌——字跡有些模糊,像是被人故意刮過。他心中已有幾分懷疑,卻未當場揭穿,只淡淡道:“你先去換班吧,我回頭再查。”
那人如蒙大赦,匆匆轉身離去。陸爔髴站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營道盡頭,眉頭越皺越深。
午后時分,陳九悄然來到他的書房,手中捏著一封密信。他將門掩上,低聲說道:“大人,這是剛剛從西線傳來的消息。”
陸爔髴接過信,拆開一看,臉色驟然一變。信中內容簡短卻驚心動魄:敵軍已秘密集結于西線山口,計劃三日內偷渡入關,內應早已潛伏軍中,具體名單尚不明確。
他抬頭看向陳九,沉聲道:“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是個不認識的小兵,說是有人托他轉交,自己也不清楚內容。”陳九頓了頓,“但有一點可以確認,信紙是軍中專用的,而且蓋有兵部舊印。”
陸爔髴沉默良久,緩緩將信折起,放入袖中。“看來,我們這邊也有人坐不住了。”
當天夜里,他召集了幾名親信軍官,命令他們暗中加強各處崗哨巡查,并特別叮囑西線方向不得松懈。他自己則帶著陳九,親自前往白天那名可疑士兵的宿營地。
營地寂靜無聲,只有巡邏的腳步聲在黑暗中回響。他們找到那名士兵的鋪位,發現床鋪整潔,似乎并未休息過。而在枕下,竟藏著一張殘破的地圖,邊緣焦黑,顯然是匆忙燒毀未果。
陸爔髴拿起地圖,借著微弱的燭光辨認,只見上面用紅筆圈出一個地點——正是西線一處險要山口,平日少有人通行,卻是繞過防線最便捷的路徑。
“果然如此。”他低聲道。
翌日清晨,那名士兵還未露面,陸爔髴便命人封鎖營地出口,并下令全營點名。當點到那名士兵時,無人應答。
“他昨夜未歸?”陸爔髴冷冷問道。
一名隊官慌忙上前:“屬下昨晚確實見他回營,之后就……就沒再見過。”
“搜!”陸爔髴一聲令下,數十名親兵迅速行動,翻遍整個營地。半個時辰后,在東側馬廄后的草垛里發現了那名士兵,正蜷縮在干草之中,滿臉驚恐。
他被拖到陸爔髴面前,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你是誰的人?”陸爔髴盯著他,聲音不高,卻令人窒息。
那人嘴唇顫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不說話,我也能猜到。”陸爔髴慢慢抽出腰間佩刀,寒光映在他臉上,“你說不說,結果都是一樣。”
“我……我是被收買的……”那人終于崩潰,聲音沙啞,“他們說只要把西線布防圖交給他們的人,就能讓我全家平安。”
“誰給你的錢?”陸爔髴逼問。
“是一個……是個戴斗笠的人,我不認識,只知道他在城南客棧接頭。”
陸爔髴眼神冷了下來,轉向陳九:“立刻帶人去查那個客棧。”
陳九點頭領命,轉身而去。
審訊繼續進行,直到那人吐出更多細節——敵人將在三日后夜半時分,由那處山口潛入,目標直指軍械庫與糧倉。若成功得手,整支軍隊將陷入癱瘓。
陸爔髴聽罷,心中警鈴大作。時間緊迫,必須立刻部署防御。
他連夜召集各營主將,詳細講解敵情,并親自繪制了一份防御草圖,命令各營按圖設伏,重點封鎖西線通道。同時,他派人快馬加鞭趕往兵部,呈報緊急戰況,并請求調撥援軍支援西線要點。
“這一仗,不能輸。”他對眾將說道,目光堅定。
然而,就在眾人準備散會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名斥候滿頭大汗沖進來,單膝跪地:“報告大人!西線外圍崗哨發現不明火光,疑似敵軍前哨!”
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陸爔髴站起身,神色凝重。他望向窗外,夜色深沉,風中仿佛夾雜著一絲硝煙的味道。
他猛地轉身,對眾將喝道:“所有人立即返回崗位,按部署行事,不得有誤!”
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炮響,震得屋瓦簌簌作響。
緊接著,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自外傳來,喊殺聲隱隱可聞。
“來了。”陸爔髴低聲喃喃,隨即拔刀出鞘,指向門口:“走!”
他大步邁出營帳,夜風撲面而來,前方火光閃爍,戰鼓聲已隱約可聞。
而就在他身后,那名被俘的士兵忽然掙扎著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笑意。
“你以為……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