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風中夾雜著鐵銹般的血腥氣息。陸爔髴站在營帳前,火把映照著他緊繃的面龐。遠處傳來戰鼓聲與喊殺聲,西線方向隱隱有火光竄起,仿佛一頭沉睡的猛獸被驚醒。
“所有人立即返回崗位,按部署行事,不得有誤!”他話音未落,斥候已轉身離去,帳內眾將神情各異,有的面色凝重,有的則露出幾分遲疑。
陸爔髴轉身走入營帳,桌案上攤開的地圖已被燭火映得泛黃。他手指輕點山口位置,目光掃過在場將領:“敵軍三日內必由此處潛入,目標直指我軍糧倉與軍械庫。若失守,整支軍隊將陷入癱瘓。”
一名須發花白的老將站起身來,聲音低沉而有力:“陸大人,此地地形狹窄,不利于大軍展開,敵人真會冒險走這條路?”
“他們已經來了。”陸爔髴語氣平靜,“昨夜那名士兵供出的情報,加上方才崗哨發現的火光,足以說明問題。我們沒有時間爭論。”
“可正面防線才是主戰場。”另一名副將皺眉道,“若將主力調往山口,正面兵力空虛,萬一敵軍主力佯攻此處,豈非正中其下懷?”
“你們不明白。”陸爔髴拿起一支炭筆,在地圖上畫出幾條紅線,“西線山口是唯一一條能繞過我軍主力防線的小路,且適合夜間行軍。敵人選擇此地,不是試探,而是主攻。”
老將冷笑一聲:“紙上談兵罷了。你一個書生,怎知戰場兇險?”
帳內氣氛驟然緊張,幾名年輕將領欲言又止,幾位年長者則明顯露出不悅之色。
“我不是書生,我是你們的指揮官。”陸爔髴緩緩抬起頭,目光堅定,“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我們必須立刻做出決定。”
“決定?”那名老將冷冷一笑,“陸大人,您可知道這道命令一旦下達,便是將全軍命運押在一個猜測之上?”
“這不是猜測。”陸爔髴將手中炭筆重重一擱,“這是根據情報、地形、敵情綜合判斷的結果。若你們不信,可以回去等敵人打到面前再做決定。”
帳內一片沉默。
片刻后,一名身材瘦削的副將忽然開口:“陸大人,若您執意如此,是否該請示兵部?畢竟……”他頓了頓,“此事干系重大。”
“我已經派人快馬加鞭趕往兵部。”陸爔髴淡淡道,“但戰事緊迫,不能等回信。你們若愿聽從調度,便各司其職;不愿者,請自便。”
老將臉色一沉,正要開口,卻被身旁一名年輕將領拉住衣袖。那人低聲勸道:“將軍,如今形勢不明,不如先依陸大人的部署,若情況有變,再作調整也不遲。”
老將冷哼一聲,終究沒有再說話。
“好。”陸爔髴點頭,“陳九!”
“屬下在!”陳九應聲而出。
“即刻傳令各營,按圖設伏,封鎖山口通道。重點布防糧倉與軍械庫,安排弓弩手于制高點,火炮部隊前移五百步,隨時準備攔截。”
“遵命!”
“其余人等,各自歸位,務必在天亮前完成部署。”
眾人陸續領命離去,唯獨那名瘦削副將臨走前看了陸爔髴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帳內只剩陸爔髴與陳九兩人。
“大人……”陳九低聲提醒,“剛才那幾人,恐怕不會甘心。”
陸爔髴點點頭,目光落在地圖上的山口標記,神色凝重:“我知道。但他們若敢擅動,就是違抗軍令。”
“可若他們在背后聯絡兵部呢?”
“那就讓他們去聯絡。”陸爔髴嘴角微揚,卻無笑意,“只要我們在戰場上贏了,誰還會在意他們說了什么?”
陳九沉默片刻,終是點了點頭。
夜更深,營帳外風聲漸急,仿佛預示著一場風暴即將來臨。
就在這時,帳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有人掀簾而入。
“報告大人!”一名親兵氣喘吁吁地跪下,“南邊崗哨剛剛截獲一名可疑之人,自稱是兵部使者,說有緊急軍令要面呈您。”
陸爔髴眉頭一挑:“兵部使者?這個時候?”
“是。”親兵遞上一封密函,“他說是從京城連夜趕來,必須親手交予您。”
陸爔髴接過密函,拆封一看,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果然來了。”他低聲喃喃。
“怎么了?”陳九問道。
陸爔髴將密函遞給陳九,目光幽深:“兵部要求我們暫緩部署,等待進一步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