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爹爹是在娘親攙扶下去的清風院。
他太久不曾站起,哪怕如今腿上的毒素清除了,依舊不太會走路。
但他偏要娘親攙扶著他,咬牙一步步走回清風院。
我知道,他想借此告訴府上眾人,大房站起來了,以后眾人對待娘親的態度,也得掂量些!
不愧是侯府最好的庭院,一步一景,甚至在院子里還挖了一條蜿蜒的河渠。
娘親卻在一棵粗大的桂花樹前停了下來,她不可置信看向爹爹:「這棵樹!」
爹爹笑著點了點頭:「是你庭院那棵,沒想到二弟他們竟還留著它。等秋天開花了,咱們采集了做桂花糕給你吃。」
在他們的敘述下,那段年少往事才逐步在我面前展開畫卷。
娘親祝婉兒和侯夫人祝筱是同父異母的親姊妹。
祝筱的母親入門后,覬覦祝婉兒的嫁妝以及祝婉兒的好親事,無所不用其極,養廢了祝婉兒。
長公主舉行的春日宴上,祝筱拜托祝婉兒幫她把畫好的畫贈給侯府二公子鄒奕禮。
卻在祝婉兒送畫的當口,帶人撞破此間事宜,一口咬定是祝婉兒偷拿了她的字畫,對鄒奕禮獻殷勤。
長公主向來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眼認出畫是祝筱的,一怒之下把祝婉兒趕出了宴會。
祝婉兒偷拿妹妹的畫,不知羞恥向未婚夫的弟弟獻殷勤,這消息在祝筱母親的推波助瀾下,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上京城。
沒法子,祝老爺只能在繼室勸說下,親自登侯府門改了婚事。
把祝婉兒跟小侯爺鄒以謙的婚事,改給了祝筱。
祝婉兒定給了二少爺鄒奕禮,擇同一良辰吉日完婚。
但造化弄人,大婚前三日,鄒以謙為救老侯爺,身中毒箭,雖箭傷痊愈,卻留下了難解的毒素。
太醫院院正遺憾表示,鄒以謙再站不起來,最多十五年,必死無疑。
為鄒家長遠計,鄒以謙挺著病體求圣上把爵位讓給弟弟鄒奕禮。
祝筱哭著喊著不愿再嫁給廢人鄒以謙。
老侯爺對鄒以謙心疼愧疚之下,以權壓人,命祝筱務必準時上花轎。
祝筱的母親心疼女兒,在大婚當日,設計祝婉兒和祝筱上錯花轎,入錯洞房。
再后來,機關算盡的人,得享榮華。
至孝至純之人,被遺忘在侯府角落。
如若不是為了接我回府,大概娘親會在偏院守到爹爹死去。
再在爹爹的請求下,灰溜溜去往西北。
但憑什么呢?
既然我鄒安安成為了大房的孩子,那大房失去的一切,我都必須幫忙討回來。
不然來日,師父也該嘲笑我沒本事了。
當務之急,是爹爹的身體。
只有爹爹徹底康健,才有站在朝堂上的機會。
更不用說,要從久居高位的二叔手中,搶回侯爵之位了。
鄒涵在祝筱的帶領下,四處相看的時候,我泡在藥房,幫爹爹配制調養的藥膳。
制定一系列康復計劃,命娘親嚴格執行。
待二叔從江南剿匪回京時,爹爹已經在祖父的運作下,去吏部報了到。
當初在爹爹病床前哭得死去活來的死老頭,又恢復了冷靜:「以謙,我們鄒家能走到今日,萬不可行差踏錯一步!我知道爵位之事委屈了你,但你二弟已掌家理事,好孩子,以大局為重!」
這話聽著真惡心!
我知道委屈了你!但你不許委屈,也不許爭搶!
憑什么?!
當然,不平的只有我一個人。
爹娘好似步入了遲來的熱戀期,二人不是一同去湖邊劃船,就是晨起畫眉。
就連爹爹在書房辦公,娘親都要捧著話本子紅袖添香。
當真像一部甜寵話本子。
如若祝筱沒利用管家之權,時不時給清風院使絆子的話!
我的娘親憑什么矮她一頭!
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