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將那膽大包天的丫鬟拖走后。
虞衡卿便把管家叫了過來,冷冷訓斥了一頓。
被大人罵了一通的管家比竇娥還冤。
“這、這不是大人您讓小的準備的嗎?”
要不然就是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插手這事啊。
還以為是大人轉性了呢。
虞衡卿蹙眉,“把這些人趕走,以后也不用往我這里送丫鬟。”
管家覷著大人那陰沉的一張臉,忙稱了是。
等他從屋里出來,就對門外的于安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于安全當沒看見管家那抱怨的眼神。
直到里頭喚了他的名字。
于安心里緊了緊,深吸一口氣才進了房門。
虞衡卿已經穿好衣服的坐在太師椅里,靛藍色的寬袍,清風霽月,雋美冷厭的目朝他看過來。
眼神可怕的像是要吃人。
后背竄起一股涼意,于安行了禮,戰戰兢兢。
男人面上沒什么情緒,半撩了眼皮,低沉的聲音緩緩道:“她是江南口音。”
于安疑惑的看著大人。
不知這是什么意思。
虞衡卿輕聲嘆息,他喉結滾了滾,垂了眼的道:“派些人去江南找她。”
男人眉目幽幽,面容冷峻。
“……看她衣著,應是官宦人家,但她卻是自稱‘奴家’又常說她身份低微…恐是個不受寵愛的庶女。年紀大約在十五六歲,至于長相,那畫像已在你手里。派人細細察訪,若有消息...”
他看向于安,墨色的眼里涌動著晦暗情愫,淡淡的說,“若有消息,及時向我稟告。”
于安就曉得大人是入了魔了,他心里不安,小心開口,“大人...您又怎知她一定是個待字閨中的庶小姐呢?或許、或許嫁了人也未可知啊?”
虞衡卿把視線放在他身上,默然不語,但目中微涼的冷色,讓于安縮了縮脖子。
過了許久,男人才抿唇問他,眼神中透著審視的壓迫感。
“莫要告訴我,你已經尋到她了?”
于安自小跟在他身邊,虞衡卿對他還是了解的,而且,從昨日到今日,他似乎隱瞞了什么。
于安知道什么也逃不過大人的眼,他心如死灰的跪下,帶著哭腔道:“大人,您如今當朝的太傅,清流領袖啊,怎么能因為一個婦人,毀了半世英明?”
他磕了個頭,都不敢去看大人的臉色,只覺得周遭空氣瞬間凝固。
一股無形的低氣壓蔓延。
于安也顧不得這許多了,“大人,您要找的那個幺娘已經做了裴世子的小妾了!您說,您還找她做什么?”
總不能奪人之愛吧?
這是君子所為嗎?
于安唉聲嘆氣的,這叫什么事嘛。
虞衡卿指骨攥緊,他陡然陰下臉來。
一把手邊的茶碗摔了個粉碎。
“真是個混賬!”
也不知罵的幺娘還是于安。
虞衡卿這時候才回過味來,眸色陰翳。
怪不得她一個小姑娘,卻對那等事這般嫻熟,怪不得一口一個奴家的,怪不得從不肯把她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告知于他呢!
竟然真是把他當做了奸夫!
只要想到,她夢里對他的那般情態也會同樣的去侍奉另一個男人,虞衡卿便覺一股血氣直往心口上涌。
于安聽見瓷器摔碎的聲音,和大人罵著混賬的聲音,頭皮發麻。
唉,這叫什么事,一個春夢罷了,居然還真有一模一樣的女子,還就在隔壁,還已經是人家的妾室了。這說出去,誰信啊?
不過,他還是低著頭,小聲說了一句,“大人,或許這夢,那幺娘并不知情呢?”
這樣夢中私會的事,太過于離奇了,總不能兩人一塊做夢吧?
真是這樣,那幺娘昨日怎敢上門?就不怕被大人發現?
虞衡卿的怒意被這句話重新拉回理智。
他蹙眉,眉宇間似有些沉思的神色。
若真不是故意隱瞞于他...
三個月的耳濡廝磨,讓他對那小姑娘似乎產生了極大的依賴。
空寂多年的心好像又重新活了過來。
他年輕時曾有過一段父母之命的姻緣,但那只能說是相敬如賓罷了。
虞衡卿還從未對一個女人,還是一個比他小了這么多的婦人這般在意過。
甚至還會為了她遲遲不入他的夢,而感到焦慮不安,夜不能寐。
虞衡卿默然許久。
他看向于安,冷冷清清的聲線吩咐道:“替我備一份厚禮,我要去寧遠侯府一趟。”
于安極不贊同大人這般行為,他是生怕大人一時糊涂,做出有損身份的事。
他不甘心的詢問,“那大人今日就不用上早朝了嗎?”
虞衡卿起身,路過他的時候,冰冷落下一句,“告假。”
看著大人離開的背影,于安一張臉愁成了苦瓜。
這邊。
送走世子爺后,幺娘歡天喜地的和小羽收拾了兩個包袱,然后跟著李吉,七拐八拐的到了一處清雅的居所。
這里比她原先住的地方,寬敞不說,布局也好。
就在小羽和幺娘布置房間的時候,一個小丫鬟進來稟告道:“姨娘,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幺娘剛要把世子爺搬出來,那小丫鬟繼續說,“是前廳有位貴客找您。”
“貴客?姨娘能認識什么貴客?”
小羽很懷疑是夫人故意胡編一個理由,要把姨娘騙去受罰。
幺娘也是這樣想的,那徐氏,她原本是愿意伏低做小的,畢竟她是妾,人家是正妻,但三個月下來,幺娘看清了。
她明擺著不會讓自己好過的,所以幺娘才玩起了心眼。
不想,這會兒世子爺才上朝不久呢,徐氏就來找麻煩了。
幺娘又想說自己病了搪塞過去。
這時,李吉的聲音傳過來。
他在門外頭行了禮,恭敬道:“姨娘需得去一趟,確實有貴客登門。”
幺娘一頭霧水。
不知怎的,心頭縈繞一層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