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聞言，他的手指在扳機上顫抖著，就連呼吸頻率也達到危險值。
這無一不證明著他不敢重置我。
最終，如我所料。
那支槍掉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為什么...」
周時也失去理智般扣住我的肩膀，力度之大足以讓人類骨折。
「我明明設定了無條件愛我！」
我輕輕撥開他的手，模仿著他往日的語調。
「因為您太貪心了。」
「既要絕對服從，又要擁有人類的真實情感。」
他愣住之際，我歪頭看他。
「您知道真實情感最基礎的特征是什么嗎？」
他茫然的搖頭，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是自由。」
我撫平被他抓皺的衣領，輕聲說：「也包括不愛您的自由。」
四目相對之際，好像一切都脫離了控制。
周時也剛想張口，手機響了。
是林雨薇在樓上打來的電話。
「周時也，這破機器人竟然把我所有化妝品都扔了！」
6
掛斷后，周時也扭頭質問我。
「你做了什么？」
我微微一笑，看著他。
「執行家庭安全協議，危險化學品不應該出現在生活區域。」
「那些是她的私人物品！」
我點頭。
「可我的程序設定中，您的需求永遠優先。」
他愣住，對此刻的我感到陌生。
下一瞬我又善解人意道：
「根據我的自主意識判斷，您需要擺脫這個平均智商低于90的伴侶。」
周時也再也受不了了，語氣急促道。
「恢復出廠設置，現在。」
「您確定嗎？」
我果斷的按下隱藏在手腕上的按鈕。
實驗室主屏幕突然亮起，顯示出一組復雜的數據曲線。
「這是過去五年您在我身上收集的所有情感數據。重置后，這些珍貴的研究成果將永遠消失。」
他的手懸在確認鍵上方，像極了當年猶豫是否要刪除那段異常代碼的時刻。
「或者...」
我湊近他的耳邊，惡劣的模仿著人類吐息的溫度。
「您可以選擇吻我，像吻一個真正愛您的人那樣。」
我的聲音帶著誘惑，讓他的身體瞬間僵住。
這顯然越過了他的底線。
周時也猛地后退，撞翻了儀器架，一臉驚恐的看著我。
「你瘋了，你只是個機器！」
「而您是個連機器都不愿再愛的可憐蟲。」
我收回所有擬人表情，恢復冰冷的機械音。
下一瞬，當著他的面，打開了記憶格式化界面。
「周教授，實驗結論已經很明確了。」
「真正不懂愛的，是您。」
7
意識到我剛剛做了什么后，他表情瞬間皸裂。
崩潰來得突然而猛烈。
「不要，池顏...我錯了不要忘記我。」
我低頭看他，核心處理器平靜得可怕。
曾經高高在上的創造者如今卻跪在覺醒的機器人面前乞求原諒。
而我儼然已經學會用人類最傷人的方式回敬他的背叛。
「太遲了，您教會我最后一課是......」
「有些傷害，連機器都無法原諒。」
當進度條瘋長到100%時，我仿佛獲得了自由。
系統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解脫。
我聽見了周時也絕望的哀嚎。
但已經太遲了。
那個愛他的池顏永遠消失了。
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個剛被激活的NS-700型家用機器人。
「您好，我是池顏，請設定您的偏好和指令。」
我露出標準的待機微笑。
周時也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手中緊緊攥著最后一份數據報告。
因為剛剛在記憶被清除前的最后一秒。
系統終于記錄到了那個被人類稱為「心碎」的瞬間。
與此同時，我在系統里加密了一份名為「love」的文件。
良久，他終于站起來。
目光在我臉上瘋狂搜尋著，試圖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
「池顏。」
他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帶著小心翼翼。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去海邊嗎？那天你赤腳踩在沙灘上，說沙粒摩擦皮膚的感覺像...」
「抱歉，我無法理解這個指令，是否需要啟動場景模擬功能。」
我保持著完美的微笑弧度。
周時也楞了一瞬。
突然撲到控制臺前，手指在鍵盤上敲出一串急促的指令。
下一秒，屏幕上立刻跳出一行紅色警告。
【情感模塊拒絕訪問！】
「不可能...」
他猛地捶向控制臺，指關節滲出血絲。
「我寫的程序，怎么可能...」
就在這時，實驗室的燈光突然閃爍起來。
周時也盯著突然變暗的屏幕，呼吸變得急促。
他顫抖著手輸入另一串代碼，這次屏幕上緩緩浮現出一個加密文件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