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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舒予打算回一趟老家。
她媽媽去年去世之后,骨灰盒放在保險柜里,一直沒送回去。
如今要走了,走之前得先把媽媽送回去。
早上出門的時候,謝懷瑾走在前面,看著男人挺拔冷清的背影,舒予想,是不是該和他告個別。
不出意外的話,這是最后一次看見他了。
愛了六年,付出了六年,總得說一聲再見。
于是,她叫住了他。
男人轉身,皺眉,語氣充滿了不耐煩:“有事?”
舒予垂下頭,深吸一口氣,話到嘴邊,竟變成了:“謝懷瑾,你有愛過我一點嗎?”
謝懷瑾的手機響起,蓋住了她的聲音。
他接了手機,語氣溫柔:“薇薇?!?/p>
那邊說了什么,舒予聽不見,可謝懷瑾嘴邊一直掛著他不曾見過的笑。
“你等我一下,我馬上過來?!?/p>
掛斷電話,謝懷瑾邊往外走邊說:“你剛說什么,我沒聽見,等明天再說。”
舒予看著他走,既沒揮手,也沒說再見。
她仰起臉,不讓眼淚掉下去。太陽刺進來,灼得雙眼生疼。
謝懷瑾絲毫沒注意,這是舒予第一次,沒和他說再見。
她只說,沒有明天了。
可他已經走遠了,這句話他沒聽見。
墓園管理處,舒予抱著媽媽的骨灰盒,宋薇薇陰魂不散,再次出現。
“阿予,你來安葬阿姨,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我也好來送送?!?/p>
宋薇薇是謝懷瑾的后媽,雖然和他同歲,但論起輩分來,她和舒予媽媽是平輩,怎么也輪不到叫阿姨。
舒予凜然,她這是把自己和謝懷瑾放在同一輩分的意思。
舒予抱緊盒子,生怕她作妖:“不需要,謝謝!”
“哎呀,阿予說話,還真是不客氣呢!”宋薇薇一揚頭,朝著舒予后面打招呼:“懷瑾,你怎么才來?”
舒予轉身,可她后面,根本沒有人。
她暗道不好,可已經晚了。
“嘭”得一聲,瓷盒掉到地上,碎得滿地都是,恰時一陣風刮過,骨灰隨風四散。
舒予瞳孔猛得睜大,她下意識跪下去想要留下些什么,可雙手怎么也攏不住紛飛的骨灰。
膝蓋跪在碎瓷渣上,被割出的口子深可見骨。手指在粗糲的地面用力剮蹭,痛得舒予快要失去知覺。
烈日高懸,可她的心里,冰冷刺骨。
她還記得那場車禍,如果不是她非要去普陀山為謝懷瑾求什么平安福,媽媽就不會死。
雷雨交加的夜晚,舒予給謝懷瑾打了無數個電話,都被他掛斷了,后面再打,直接關機。
媽媽將她護在身下,她眼睜睜看著媽媽重傷不治,血流而死。
那種絕望窒息感,如今,再次重現。
宋薇薇看著面前崩潰大哭的人兒,伸出腳,踩在舒予十指上。
舒予痛苦得叫出了聲。
她的慘叫聲越大,宋薇薇笑得越狠。
“舒予,有件事你一直不知道吧?”
“其實你媽媽死的那天晚上,謝懷瑾根本就不是在談什么重要項目,我說我怕打雷,那晚他就守在我身邊,一直用手捂著我的耳朵,捂了一整晚?!?/p>
舒予的心,像被利劍穿透,捅得千瘡百孔。
她想起第二天才出現的謝懷瑾,看著她哭得撕心裂肺,臉上沒有半分動容。舒予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抽噎著和他說,我再也沒有媽媽了。
謝懷瑾表情冷淡,只說了六個字,人都是要死的。
語氣極盡冷漠!
就像是對待一只螻蟻、一件物品一樣不屑。
舒予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明白,不就是愛一個人,怎么能愛得這么疼?
她只是愛了一個人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么,要這么對她?
舒予是怎么回去的,她自己都不知道。
最后一晚,她沒有回那個家,而是去了導師家。
導師看她那副樣子,什么也沒說,只是幫她放好了洗澡水,切了水果,拍了拍她后背,像是慈祥的長輩一樣開導她:“一切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