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墓園在半山腰,謝懷瑾幾乎是一路飛奔上去的。
他在路上摔了好幾次,腿磕破了,手肘刮到旁邊的荊棘上,可他絲毫不在乎,也完全感受不到痛。
他一路小跑到了舒予的墓前,才想起沒帶工具。
他在旁邊折了兩個樹枝,可樹枝太脆,沒用兩下就斷了。
謝懷瑾只好扔了它們,用雙手捧起泥土,一抔一抔扔掉。
墓地管理員過來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場景。
身形完美的男人,跪坐在地上,扒拉著這座剛立沒幾天的新墳。
男人雙目猩紅,面容冷峻,汗水濕透了衣衫,濕發搭在額頭。全身沾滿泥土,十指早被磨破了,血肉粘黏著泥土,觸目驚心。
男人盯著挖出的骨灰盒,想要打開,可又好像害怕打開。
靜默良久,終于,他伸出手,用血肉模糊的手指掀開蓋子。
男人朝里看了進去,表情在一瞬間變得驚悚,像是受到極大的刺激一樣。
只聽他喃喃自語:“怎么會有呢?不應該是空的嗎?”
墓地管理員覺得很奇怪,莫名其妙來挖墳,骨灰盒本來就是用來乘骨灰的,怎么可能是空的呢!
他走上前,試探性問道:“先生,您需要幫助嗎?”
謝懷瑾一驚,抬眼看向管理員。他的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和慌亂。
他張口,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怎么確定她是她?”
管理員被問懵了。
謝懷瑾垂眸,重新組織語言:“我是說,我懷疑我老婆沒死,怎么確定骨灰盒里的東西不是我老婆?”
這下管理員明白了,他說:“先生,您要是懷疑,可以去做DNA......”
管理員話還沒說完,謝懷瑾抱著盒子站起來就要走。
可跪得太久,膝蓋發麻,剛站起來還沒邁出步子就摔了下去。他緊緊抱著骨灰盒,額頭重重磕在墓碑上,猩紅的血幾乎是瞬間就涌了出來。
謝懷瑾搖搖晃晃站起來,渾身臟污,血糊了一臉,狼狽至極。
可他卻笑了,嘴里小聲念著:“對,可以做DNA。”
導師被電話吵醒的時候,是半夜三點。
“老師,您告訴我,舒予沒有死是不是?”
“她還活著,她明明還活著,您告訴我,她在哪兒?”
導師被氣得想罵人。
“死了就是死了,活著的時候不知道珍惜,現在人死了,又來裝深情。”
“你要是想找她,去陰曹地府找去吧!”
導師掛了電話,很快又打了過來,導師不給他機會,直接關了機。
第二天早上一出門,導師就看到謝懷瑾等在門口。
他像是剛經歷過一場搶劫一樣,渾身臟得不像樣子,額頭的傷口,已經結痂,臉上的血污仍有殘留。
模樣狼狽,也很可憐。
謝懷瑾眼底滿是哀求:“老師,求求您告訴我,舒予到底在哪兒?”
“我看到她給您回復郵件參加項目,是什么項目,我要去找她。”
導師沒好氣:“死了就是死了,你怎么就不信呢?”
謝懷瑾拉著導師的手,導師看過去,被嚇了一跳,和當初舒予的手幾乎一樣。指甲被磨沒了,十根手指頭,沒有一點好肉。
謝懷瑾顫抖著聲音:“老師,我知道你們騙我的。我去做了DNA,那根本就不是舒予的骨灰。”
導師都驚呆了。
難怪他這幅樣子,原來是去挖墳了。
人死了連骨灰都不放過,竟然拿去做DNA。
導師長吁一口氣,終于開口。
“她參加一個火箭發射項目,國家級保密程度,實驗基地全封閉管理,所有人員身份保密。”
謝懷瑾眼里閃著希冀的光,他嚅囁著問:“多久?”
導師看他兩眼:“兩年,你等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