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志遠出院的那天，下著小雨。
他瘦了一圈，眼窩深陷，曾經意氣風發的樣子蕩然無存。
當輪椅經過醫院門口的噴泉時，他突然渾身發抖，雙手死死抓住扶手，指節泛白。
"別...別靠近水..."
他的聲音細如蚊吶，帶著明顯的顫抖。
我微笑著蹲下身，輕輕握住他冰涼的手。
"別怕，有我在呢。"
許志遠抬頭看我，眼睛里滿是血絲和一種動物般的驚恐。
醫生告訴我，溺水經歷讓他患上了嚴重的創傷后應激障礙，尤其是對水產生了病態恐懼。
這簡直是我復仇計劃的最佳良藥。
"回家吧，老公。"
我柔聲說，幫他攏了攏衣領。
"我給你熬了湯。"
窗外雨水滑落的車窗讓許志遠不安。
上車時，我體貼地為他拉上所有窗簾，然后從保溫杯里倒出一杯熱茶。
許志遠點點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謝謝......謝謝你照顧我。"
我伸手撫平他皺起的衣領，指尖故意擦過他喉結。
"說什么傻話，你是我丈夫啊。"
車子駛過跨江大橋時，許志遠突然開始呼吸困難。
他死死抓住座椅，眼睛盯著腳下，全身繃得像張拉滿的弓。
"怎么了？"
我假裝關切地問，實則欣賞著他額頭上沁出的冷汗。
"橋...水..."
他斷斷續續地說，臉色慘白如紙。
我恍然大悟般點頭，然后對司機說。
"師傅，能繞路嗎？我丈夫怕高。"
轉頭又對許志遠解釋。
"我們不走橋了，馬上下去。"
司機愣了一下，然后不停地夸我如此體貼丈夫，真是個好老婆。
許志遠也感激地看了我一眼。
殊不知，那眼神讓我想笑。
他真以為我在乎他的感受？那個背叛我、欺騙我的男人？
到家后，我攙扶許志遠進門。
"你先休息，我去熱湯。"
我幫他脫下外套，掛在了衣帽架上。
走進廚房，我從冰箱里取出早已準備好的湯料。
這鍋湯我燉了四個小時，加入了大量利尿的中藥材。
許志遠今晚會頻繁起夜，而我們的主臥衛生間，我已經做了一些...特別布置。
"來，趁熱喝。"
我端著湯碗回到臥室，看到許志遠正盯著天花板發呆。
他接過碗，小口啜飲起來。
我坐在床邊，溫柔地注視著他。
只是，我的眼神里藏著刀。
"周雅..."
許志遠放下空碗，猶豫地開口。
"為什么...為什么你還愿意照顧我？"
他終于按耐不住了。
我歪著頭，露出困惑的表情。
"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和林宛如..."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伸手撫摸他的臉頰，感受到他皮膚下的輕微顫抖。
"那件事我們以后再說。現在你只需要好好養病，好嗎？"
許志遠的眼眶突然紅了。
此時，他口中的“宛如”不見蹤影，救命稻草還得是我。
他抓住我的手。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和晴晴..."
"噓..."
我用食指按住他的嘴唇。
"別說了。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我看著他躺下，為他掖好被角，然后坐在床邊的搖椅上，拿起一本書。
許志遠很快就在藥物作用下昏昏欲睡，但我知道，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