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咎轉身時,藏青色長衫的下擺掀起細小的弧度,腰間懸掛的玉佩在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我不能在這里停留太久。"
他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玉佩紋路,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此番現身,也是因為感應到你的靈犀佩有異動。"話音未落,窗外又一片槐葉墜落,正好擦過他霜白的鬢角。
林清晏的指尖突然觸到頸間冰涼的半塊玉佩——這是院長媽媽說她被遺棄在福利院門口時就戴著的物件。
玉佩此刻正隱隱發燙,邊緣"未央"的篆刻在黑暗中若隱若現。
林清晏的呼吸陡然急促,喉間像是被一團棉絮堵住。
所以當年這個總愛穿藏青長衫的老頭,就是循著這抹溫潤的青光找到孤兒院的小清晏?
"嘿——"少女突然拖長了音調,往后一仰,她將雙臂交疊在胸前,右腳尖在地面輕叩出挑釁的節奏:"我說過要跟你回去了嗎?"她微微上揚的唇角,眼中跳動的倔強,連發梢翹起的弧度都透著不服輸的意味。
“我會讓你看一下南溪的過去和未來,你再決定回不回去。” 林老頭滿臉無奈,輕輕嘆了口氣,眼中卻滿是寵溺。他太了解林清晏了,這孩子自幼就有自己的主見,從不會聽之任之。
她有一套屬于自己的原則和想法,一旦認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他只能耐心等待,給她時間去思考、去抉擇。
林老頭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林清晏,緩緩抬手示意她坐下,聲音溫潤如春風拂面:"孩子,先坐下吧。"
林清晏眉尖微蹙,眸中閃過一絲困惑,卻還是順從地緩緩落座。她的雙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目光緊緊追隨著林老頭的每一個動作,仿佛要從他的神情中窺見什么端倪。
林老頭從懷中取出一把古樸的匕首,刀刃泛著幽幽寒光,刀柄上繁復的紋路仿佛在訴說著千年的故事。
他輕輕握住林清晏的手腕,動作看似輕柔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林清晏下意識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的手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禁錮,只能眼睜睜看著那柄匕首緩緩逼近自己的指尖。
"老頭,你要干什么?"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眉頭緊蹙成"川"字。
林老頭并未作答,只是專注地凝視著林清晏的手指。匕首輕輕一劃,在她纖細的指尖劃開一道細小的傷口。
一滴血珠緩緩滲出,在指尖微微顫動,宛如初生的精靈,帶著幾分怯生生的好奇。
林清晏倒吸一口涼氣,本能地想要抽回手臂,卻被林老頭穩穩握住。"別動,小晏兒。"他的聲音低沉溫和,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
"老頭,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林清晏急切地問道,目光緊鎖在那滴血珠上,眼中滿是忐忑。
林老頭微微抬了抬下巴:"拿出你頸間戴著的靈犀佩。"
林清晏遲疑片刻,還是緩緩伸手探入衣領,取出那半塊溫潤的靈犀佩。玉佩散發著瑩瑩光澤,仿佛有生命般微微顫動。
那滴血珠似有所感,輕輕一顫,滴落在玉佩之上。
就在血珠與玉佩相觸的瞬間,狂風驟起。林清晏的衣袂翻飛,青絲狂舞。氣流在她周身瘋狂旋轉,形成一個旋渦。
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雙手緊緊扣住地面,試圖保持清醒,口中喃喃:"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過了多久,林清晏緩緩睜開雙眼,卻驚駭地發現自己竟懸浮在半空中。她慌亂地揮舞雙手,雙腿在空中亂蹬,眼中滿是驚恐:"老頭!這是怎么回事!"她的呼喊在空曠的空間里回蕩。
當她逐漸適應了這種失重狀態,低頭望去,腳下的大地如同一幅被撕裂的畫卷,瘡痍滿目。
那便是老頭口中的南溪國嗎?
一個她從未踏足卻又莫名熟悉的架空古代國度。
廢墟間,昔日的繁華依稀可見,斷壁殘垣間仿佛還回蕩著往日的喧囂,仿佛時光的碎片在風中低語。
山河破碎,大地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巨手狠狠撕裂,裂痕縱橫交錯,觸目驚心。曾經肥沃的田野如今荒蕪一片,土地干裂,莊稼早已枯死,顆粒無收。
河流干涸,只剩下一道道干涸的河床,像是大地無聲的淚痕,訴說著無盡的哀傷。
百姓們衣不蔽體,瘦弱的身軀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他們的衣服破舊不堪,補丁摞著補丁,有些地方甚至已經露出了肌膚,仿佛連布料都承受不住這無盡的苦難。
孩子們面黃肌瘦,眼睛里充滿了饑餓和恐懼,緊緊地依偎在父母身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找到一絲安全感。大人們滿臉疲憊,眼神中透著深深的絕望,他們四處尋找著可以果腹的東西,卻往往一無所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希望一點點消逝。
在街道上,隨處可見乞討的百姓,他們伸出瘦骨嶙峋的雙手,向路人哀求著,聲音微弱而顫抖。
一些人甚至倒在路邊,氣息微弱,無人問津,仿佛他們的生命早已被這片土地遺忘。
城門口,難民們排著長隊,眼中滿是希冀,希望能進入城中尋求一絲生機。然而,城墻上的士兵卻冷漠地看著他們,緊閉城門,仿佛這些生命與他們毫無關系。
林清晏靜靜地佇立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上,目光所及之處盡是斷壁殘垣,心中涌起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
她的眼神凝重而深邃,仿佛要將這片土地的每一寸傷痕都刻入心底。腳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動,朝著遠處那個依稀可見的村莊走去。
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心頭,沉重得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腳下的土地破碎不堪,裂縫縱橫交錯,像是大地的傷口,無聲地訴說著曾經的苦難。
她的腦海中一片混沌,思緒紛亂如麻,卻又似乎有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耳畔低語,指引著她前行。
盡管她確信自己從未踏足過這片土地,但那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