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小晏兒從來沒有開口說話,也不怎么與人親近,借著這次意外,也算是她的一個機會;也更利于她和他們互相適應。”
正是幼童的年紀,任她心里多成熟,都沒有成人的精氣神,很快,困意如潮水般向林清晏襲來,眼皮也越來越沉重。李香蓮見她慢慢閉上雙眼,與身旁的林祁陽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眼神里,有放心,有欣慰,更有對林清晏深深的關懷。兩人帶著清音躡手躡腳地挪動腳步,每一步都輕得生怕驚擾到沉睡的林清晏。
走到門口時,李香蓮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確認林清晏睡得安穩,才輕輕伸出手,拉住門扉,一點點往后拉。
門軸轉動,發出極細微的“吱呀”聲,李香蓮立刻停下動作,緊張地看向床鋪,見林清晏沒有被吵醒,才又緩緩將門合上,直至那縫隙完全消失。
屋外,微風輕拂,吹得院子里的樹葉沙沙作響,似在為屋內沉睡的林清晏哼唱著輕柔的搖籃曲。
他們三人轉過身后,一位年邁的老人家急切地迎了上來,眼中滿是擔憂與關切,張嘴問道:“小晏兒怎么樣?”老人身形清瘦,脊背微微佝僂,歲月在他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皺紋,但此刻,所有的滄桑都化作了對孫女的牽掛。
林祁陽見父親發問,連忙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又帶著幾分欣喜地回答:“爹,小晏兒喝了你的藥,又睡了。”他說話間,眼神里透著安穩與放心,仿佛在傳遞著一個令人寬慰的信號。
林淵聽聞,原本緊蹙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臉上浮現出欣慰的神情,連連點頭道:“睡了好,睡了好,睡足了,精神頭好些,人也好得快。”
說罷,他將目光轉向一旁的李香蓮,眼神里滿是信任與囑托,“香蓮,你去做些軟和的吃食,好消化的,一會小晏兒醒了好吃。”
“爹,我知道的,我這就去。”李香蓮輕聲應道,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她轉身,帶著身旁的女兒,步伐輕盈卻又帶著幾分急切,朝著灶房走去。
說是灶房,其實不過是一間稍顯狹小的屋子。那空間局促得讓人覺得轉身都要格外小心,仿佛稍一伸展肢體,就能觸碰到四周的墻壁。
泥坯砌成的灶臺上,一口鐵鍋穩穩架著。這鐵鍋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歲月的痕跡在它身上尤為明顯,鍋身被煙火反復熏烤,黝黑得如同深夜的天幕。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盡管它歷經了無數次的煙火洗禮,卻被擦拭得干干凈凈,不見絲毫油膩的痕跡。那干凈的程度仿佛在訴說著主人對它的精心呵護,每一次使用后的清洗都是對生活的尊重。
灶臺旁,整齊地擺放著幾個用竹條精心編制的籃子。這些籃子編織得細密而緊實,仿佛是一件件精美的工藝品。
籃子里面,各類蔬菜整齊地碼放著,有帶著晶瑩水珠的嫩綠菠菜,葉片舒展宛如翡翠雕琢;有紅彤彤的西紅柿,圓潤飽滿好似喜慶的燈籠;還有那修長的豆角,一根根相互依偎,仿佛在低聲訴說著成長的故事。
這些蔬菜一看便知皆是自家菜園里的產出,每一棵都帶著泥土的質樸氣息,那是大地的饋贈,是辛勤勞作后的成果。
它們未經過多的修飾,卻散發著最自然、最本真的魅力,讓人一眼便能感受到田園生活的純粹與美好。
墻邊掛著幾串干辣椒,那火紅的顏色如同燃燒的火焰,為這略顯昏暗的灶房增添了一抹熱烈的色彩。
每一個辣椒都飽滿而結實,仿佛蘊含著無盡的熱情。它們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細微的沙沙聲,仿佛在講述著豐收的喜悅。
與干辣椒相鄰的,是幾串金黃的玉米棒子。那玉米粒顆顆飽滿,緊密排列,宛如鑲嵌在棒子上的珍珠。
玉米棒子的外皮已經微微發干,卻依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讓人仿佛能聞到秋日陽光下那片金黃玉米地的芬芳。
李香蓮走進灶房后,先是從水缸里舀出一瓢清水,倒入銅盆之中,仔細地洗凈雙手。隨后,她從籃子里挑出一把嫩綠的青菜,放在案板上,利落地切成小段。女兒則在一旁幫忙,從櫥柜里取出一小袋面粉,輕輕放在桌上。
香蓮將面粉緩緩倒入盆中,加入適量的清水,開始用力揉面。她的雙手上下翻飛,面團在她手中逐漸變得光滑有韌性,每一下揉動,都飽含著對女兒滿滿的愛意。
趁著面團餳發的間隙,香蓮扭頭看向身旁的女兒,目光柔和且帶著一絲期許,輕聲吩咐道:“音兒,去把咱們家存的那兩個雞蛋都拿來。”女兒脆生生地應了一聲,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存放雞蛋的角落。
這雞蛋可不一般,家里的還是小雞仔,都不會下蛋,是昨天丈夫林祁陽到山上打獵時,偶然在草叢里撿到的山里野雞下的蛋。在這個條件一般的家中,每一枚雞蛋都無比珍貴。
往常,這雞蛋都是舍不得吃的,必定會留給家中最受敬重的老爺子。
但此次,為了讓林清晏能盡快補充營養、恢復元氣,香蓮才狠下心決定用這兩枚雞蛋給女兒做吃食。
不一會兒,清音雙手捧著雞蛋,如同捧著稀世珍寶般,穩穩地走到香蓮面前。她將雞蛋遞到母親手中,:“娘,給你。”香蓮微笑著接過雞蛋,輕輕拍了拍女兒的肩。
香蓮找來一個白瓷碗,將雞蛋在碗沿輕輕一磕,蛋清裹著蛋黃便滑入碗中。她拿起筷子,開始輕輕攪拌,蛋清和蛋黃在筷子的攪動下,漸漸融為一體,泛起淡淡的黃色光澤。
隨后,她又加入適量的清水,撒上少許細鹽,再次攪拌均勻。攪拌完畢,香蓮用一塊干凈的紗布將碗口蒙上,防止蒸制時水汽落入碗中影響口感。
一切準備就緒,她將碗輕輕放入冒著熱氣的蒸籠之中,蓋上鍋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