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鵬舉望著前排那些身影,悄悄攥緊了書包帶。陽光曬得后頸發燙,他卻覺得心里像揣了只撲騰的麻雀——這些同學分明各有各的“氣場”,高冷的能凍傷人,有錢的自帶光環,帥氣的走到哪都像自帶聚光燈,更別說那個自稱“全班最強”的王辰,一看就不好惹。
“到了班里,我一定要好好處關系,都不簡單啊。”他在心里默念,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書包側袋里的《靈墟紀》手稿。昨天還覺得自己靠寫作特招挺了不起,現在看看周圍,突然覺得這技能在“鑲鉆鋼筆”和“校草顏值”面前有點不夠看。
謝芷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輕輕踢了踢他的鞋跟:“別緊張,王痛思雖然看著冷,昨天我看見她幫曉橙星撿了掉在地上的彩鉛;滕曜然的鋼筆是他爺爺送的生日禮物,不是故意炫富。”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遠處的臨俊杰,“那個說自己最強的王辰,其實昨天偷偷幫食堂阿姨搬了兩箱礦泉水。”
于鵬舉驚訝地挑眉:“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午休時聽赫老師說的。”謝芷涵聳聳肩,粉色發繩晃了晃,“標簽都是給外人看的,真相處起來,說不定王辰掰手腕輸了會請你喝汽水,滕曜然會把鋼筆借給你寫小說。”
這時王閑賦又擠了過來,手里揮舞著從主席臺撿的彩帶:“走走走!典禮結束了,回教室占座位去!我跟你們說,我剛才看見王辰瞪我,肯定是想再掰一次手腕,我這次非讓他心服口服不可!”
于鵬舉被他拽著往前走,心里卻反復琢磨著謝芷涵的話。是啊,就像他小說里的角色,哪個不是頂著“反派”或“英雄”的標簽出場,最后卻往往藏著意想不到的故事?那個高冷的王痛思,說不定只是不擅長表達;自稱最強的王辰,也許只是太渴望被認可。
走進教學樓時,于鵬舉故意放慢腳步,等謝芷涵并肩走上來才小聲說:“其實我小說里有個角色,表面是個暴躁的 warrior,其實偷偷在山洞里養受傷的小獸。”
謝芷涵彎起眼睛:“那你準備給班里的‘warrior’王辰安排什么劇情?”
“還沒想好,”于鵬舉摸了摸鼻子,看著前方王辰別扭地幫一個女生撿起掉落的書本,又迅速轉過身去假裝看天花板,“不過我覺得,他的‘特殊技能’可能不是打架,是……嘴硬心軟?”
謝芷涵“噗嗤”笑出聲,引來旁邊賈涵策的回頭一瞥。于鵬舉看著走廊里熙攘的人群,突然覺得那些“不簡單”的標簽好像都淡了下去。也許處關系不用想太多,就像寫小說一樣,耐心去看每個人背后的故事,自然會知道怎么落筆。
他深吸一口氣,跟著王閑賦沖進教室,帆布書包在身后晃得嘩啦啦響。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他看見曉橙星已經坐在老位置刷題,王痛思正在整理筆記本,滕曜然把鑲鉆鋼筆放在桌角,而王辰正背對著門口,偷偷在課桌里藏什么東西——大概是給某個“追隨者”的汽水吧。
于鵬舉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翻開嶄新的筆記本。第一頁他沒寫小說,而是工工整整地列了個名單,每個名字后面都畫了個問號。他想,從今天起,要一筆一筆把這些問號寫成故事,就像王教授說的,“文字是另一個世界的鑰匙”,而他現在,正拿著這把鑰匙,準備打開現實里最精彩的那扇門。
上課鈴剛響過第三聲,磨砂玻璃門外就映出個纖細的身影。于鵬舉剛把物理課本擺好,就見門被推開,陽光順著門縫涌進來,勾勒出女老師身上那件淡青色連衣裙的輪廓。
她抱著教案本走進來,發尾的珍珠發卡隨著步伐輕輕晃動,開口時聲音像浸了晨露的風鈴:
“大家好,我叫蘇清棠。”
她轉身在黑板上寫字,粉筆劃過的痕跡帶著淡淡的墨香,“蘇是‘蘇堤春曉’的蘇,清是‘清露晨流’的清,棠是‘棠梨煎雪’的棠。”字跡娟秀卻透著力道,“我是你們的物理老師。按常理說,初一不該開物理課,但——”
蘇清棠放下粉筆,轉過身時眼睛亮閃閃的,像藏著星光:“你們都是能考進實驗中學的學霸,提前學物理,到了初三就能騰出更多時間攻克難題。”她晃了晃手里的教案本,封面上“光樺學院物理組”的燙金字樣格外醒目,“我是光樺學院物理組的組長,雖然看著年輕,但帶過的畢業班中考物理A+率可是連年全市第一。”
王閑賦在底下偷偷戳于鵬舉:“這名字也太有詩意了吧!跟咱們班那些畫風不一樣啊!”
蘇清棠像是聽見了,挑眉看過來,嘴角卻帶著笑:“別以為我年輕就好說話。我的課有三條鐵律:第一,上課不準走神,哪怕是想你們于鵬舉同學的小說情節也不行;”她沖于鵬舉眨了眨眼,引來全班哄笑,“第二,作業必須按時交,錯了的題要像曉橙星同學那樣,在錯題本上寫滿解析;第三——”
她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全班:“最重要的一條,好好聽話。只要跟著我的節奏走,我保你們三年后物理中考全部拿下A+——也就是全市前5%的成績。”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身后的黑板上,把“蘇清棠”三個字映得發亮。于鵬舉看著老師眼里的自信,突然覺得這節提前開始的物理課,好像也沒那么枯燥。
旁邊的謝芷涵正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于鵬舉瞥見她筆尖劃過“蘇清棠”三個字,后面還畫了朵小小的棠梨花。
“好了,閑話不多說,”蘇清棠拍了拍手,教案本在講臺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今天我們先來講——光的折射。有沒有同學能舉例說明,生活中哪些現象和光的折射有關?”
王辰“噌”地站起來,聲音洪亮:“老師,我知道!看水里的魚比實際位置淺,是光的折射!”
“不錯。”蘇清棠贊許地點頭,“那誰能解釋一下,為什么透過盛水的玻璃杯看字,字會變大呢?”
于鵬舉舉手時,看見謝芷涵也同時舉起了手。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窗外的蟬鳴不知何時變得悅耳,于鵬舉覺得,這個叫蘇清棠的物理老師,大概就是他故事里那種“既能揮毫寫詩,又能執掌乾坤”的角色——而他們的物理課,注定要像光的折射一樣,把初中生活照出不一樣的色彩。
下課鈴響時,蘇清棠剛合上講義,講臺立刻被圍得水泄不通。王辰舉著練習冊追問光的色散實驗,滕曜然好奇地打聽光樺學院的內部資料,連平時沉默的曉橙星都捧著筆記本,小聲詢問一道拓展題的解法。于鵬舉踮著腳想往前擠,卻被王閑賦一把拉住:“別去了兄弟,你看這陣仗——”
只見謝芷涵站在人圈外圍,指尖輕輕卷著粉色發繩,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提問。蘇清棠一邊耐心解答,一邊不忘朝她笑了笑:“芷涵同學是不是想問海市蜃樓的成因?這個我們下節課會深入講。”少女點點頭,退到一旁時,目光與于鵬舉對上,無奈地聳聳肩。
“老師老師,A+真的能保證嗎?”王閑賦終于找到空隙擠了進去,“我物理超差的,上課老走神想打籃球怎么辦?”
蘇清棠刮了下他的鼻子:“那就把籃球和物理結合起來——比如計算三分球的拋物線角度,是不是比單純打球更有意思?”她說話時,珍珠發卡折射的光斑落在王閑賦臉上,逗得他嘿嘿直笑。
于鵬舉靠在教室后門,看著被圍在中央的蘇清棠。她時而彎腰給女生講解電路圖,時而仰頭跟男生討論天體物理,淡青色裙擺被擠得輕輕晃動,卻始終保持著溫和的笑意。
陽光從走廊窗戶斜射進來,給人圈鍍上了一層金邊,連空氣里都飄著粉筆灰和淡淡花香的混合氣息。
“算了,不湊這個熱鬧了。”于鵬舉掏出筆記本,想把剛才課上聽到的“光的折射”寫成小說里的法術設定,筆尖卻遲遲落不下去。
他看見蘇清棠好不容易擺脫人群,又被幾個女生拉住問星座運勢,只好哭笑不得地掏出手機查星盤,那模樣哪像什么“閱歷最豐富”的組長,分明就是個大姐姐。
預備鈴響起時,蘇清棠終于沖出重圍,路過于鵬舉身邊時突然停下:“于鵬舉同學,剛才看你沒擠進來——是不是想問‘小說里的劍光能不能用折射原理解釋’?”
于鵬舉驚得瞪大眼睛:“老師你怎么知道?”
“你筆記本上的‘靈墟紀’三個字都快戳穿紙了。”蘇清棠眨眨眼,從教案本里抽出張便簽遞給他,“這是我寫的幾個物理魔法設定,比如‘用棱鏡折射月光形成防護罩’,你看看有沒有用?”
便簽上的字跡娟秀,旁邊還畫著簡易的光路圖。于鵬舉攥著紙,看著蘇清棠匆匆趕去下一個班級的背影,突然覺得這節沒擠進去的課間,比圍在老師身邊更讓人驚喜。
窗外的蟬鳴混著走廊的喧鬧聲,他低頭看著便簽上的“棱鏡折射月光”,突然有了靈感——或許他的小說里,真該有個像蘇清棠這樣,能把詩意和公式都玩得轉的“物理魔法師”。
上課鈴還沒響透,英語教室的門就被輕輕推開。一個扎著低馬尾的女老師探進頭來,米白色針織開衫的領口別著枚小巧的銀杏葉胸針,看見全班齊刷刷的目光,臉頰微微泛起紅暈:
“同學們好呀,我叫溫庭晚。”她走進來,聲音像溫吞的牛奶,“溫是‘溫風如酒’的溫,庭是‘庭院深深’的庭,晚是‘晚來天欲雪’的晚。”講臺燈光落在她發間,映得幾縷碎發透明發亮,“我今年22歲,剛從師范大學畢業,是咱們班最年輕的老師。”
王閑賦在底下咋舌:“天吶,比我姐還小!”
溫庭晚聽見了,彎起眼睛笑:“對呀,所以別把我當嚴肅的老師,就當大姐姐好了。”她放下帆布包,里面掉出個印著卡通柴犬的保溫杯,“我知道初一就上英語課有點壓力,但我們可以玩著學——比如用英語配音動畫片,或者把課文編成rap。”
于鵬舉看著她掏出的備課資料,邊角都卷了起來,顯然被反復翻閱過。溫庭晚在黑板上寫下“溫庭晚”三個字,粉筆字圓滾滾的帶著稚氣,卻又透著認真:“我的教學理念很簡單:沒有學不會的學生,只有不好玩的課堂。要是哪節課你們覺得無聊了,直接舉手告訴我,咱們當場改教案!”
全班發出驚喜的低呼。謝芷涵輕輕推了推于鵬舉,示意他看溫庭晚手腕上的手鏈——串著五顏六色的字母 beads,拼成“TEACH HAPPY”。
“好了,先做個小互動。”溫庭晚拍了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誰能用英語說一句‘最想實現的暑假愿望’?舉手最快的同學,我送他這個!”她晃了晃手里的柴犬鑰匙扣。
王辰“唰”地站起來,用不太流利的英語說:“I wish... to be the strongest in the class!(我希望成為班里最強的)”
“很棒!”溫庭晚把鑰匙扣扔給他,“雖然語法有點小問題,但勇氣可嘉!”接著她看向低頭搗鼓筆記本的曉橙星,“那位一直刷題的同學,要不要試試?”
曉橙星猛地抬頭,耳朵尖泛紅,小聲用英語說:“I wish... to finish all the Olympiad math problems.(我希望完成所有的數學奧利匹克競賽題)”
溫庭晚眼睛一亮:“Perfect!原來你英語這么好!”她又摸出顆水果糖遞過去,“獎勵你誠實的愿望。”
于鵬舉看著溫庭晚手忙腳亂翻找獎品的樣子,突然想起自己小學時的英語老師。眼前這位年輕老師身上沒有絲毫架子,連緊張時都會下意識揪毛衣下擺,像個剛進教室的插班生。
“于鵬舉同學,”溫庭晚突然看向他,“你剛才在笑什么?是不是想到了有趣的愿望?”
于鵬舉站起來,脫口而出:“I wish to write a novel in English someday.(我希望有一天能用英語寫一部小說。)”
“Wow!”溫庭晚鼓起掌來,從包里掏出本《哈利波特》英文原版,“這個愿望太酷了!這本書先借你,看完咱們一起討論里面的魔法咒語怎么翻譯最傳神!”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英語課本上,于鵬舉接過書時,觸到溫庭晚指尖的溫度。他看見老師備課筆記的第一頁寫著:“22歲的第一個班級,要讓每個孩子都愛上英語,像愛冰淇淋一樣。”
下課鈴響時,溫庭晚被圍在中間問東問西。王閑賦舉著柴犬鑰匙扣喊她“晚晚姐”,謝芷涵指著課本上的語法點小聲請教,連王痛思都難得開口,問她有沒有推薦的英文詩歌。
于鵬舉抱著《哈利波特》站在一旁,看著溫庭晚手舞足蹈地比劃著講笑話,突然覺得這位22歲的年輕老師,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溫溫柔柔的庭院里,連晚風都帶著讓人想親近的暖意。
于鵬舉摩挲著《哈利波特》的書脊,看著溫庭晚被簇擁著走出教室的背影,又想起蘇清棠在黑板上畫光路圖時飛揚的神采。陽光透過走廊的窗戶,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他忍不住和謝芷涵相視一笑:“老師們都不簡單啊,下一節課是歷史,歷史會怎么樣呢?”
王閑賦湊過來,手里轉著剛從溫庭晚那“騙”來的水果糖:“還能怎么樣?肯定是個戴老花鏡的老爺爺,抱著厚重的課本念PPT,說不定還會用‘想當年我教過你爸媽’來開場!”他模仿著老學究的腔調,引得旁邊幾個女生咯咯直笑。
謝芷涵卻搖了搖頭,指尖卷著粉色發繩:“不一定哦。剛才赫老師路過時說,今年歷史組來了個‘會講故事的怪才’。”她頓了頓,目光掃過走廊盡頭那幅《清明上河圖》復刻壁畫,“而且你們沒發現嗎?咱們班的課表和其他班不一樣,歷史課后面還標著‘實踐探究’四個字。”
于鵬舉心里一動,突然想起招生時張老師說過“實驗中學的特招班課程會更靈活”。他低頭看了看課表,歷史課的任課老師名字處赫然空著,只畫了個戴著學士帽的小太陽圖案。
“怪才?實踐探究?”王閑賦把水果糖塞進嘴里,眼睛瞪得溜圓,“難道是要帶我們去挖古墓?或者……用VR還原歷史場景?”他越說越興奮,差點撞到路過的值日生。
“別瞎猜了。”于鵬舉敲了敲他的腦袋,目光卻落在窗外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上。據說這棵樹是建校時栽的,樹干上還留著幾十年前學生刻的字跡。他突然覺得,這節未知的歷史課,就像老槐樹的年輪一樣,藏著無數待解的故事。
預備鈴響起時,三人往教室走。于鵬舉看見曉橙星正把歷史課本翻到扉頁,用鉛筆在空白處畫時間軸;王痛思則整理好了三色熒光筆,擺在桌角;滕曜然慢悠悠地轉著鋼筆,眼神卻時不時飄向窗外的校史館。
“說不定啊,”謝芷涵忽然湊近于鵬舉,聲音里帶著笑意,“歷史老師會讓我們把《靈墟紀》里的修仙設定,和真實的古代神話做對比分析呢。”
于鵬舉驚訝地挑眉,還沒來得及回應,就看見王閑賦突然指著教室門口,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收回剛才的話……這老師……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吧!”
他順著王閑賦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穿著牛仔背帶褲、腳踩帆布鞋的年輕人靠在門框上,手里抱著的不是厚重的歷史課本,而是個印著“考古盲盒”字樣的快遞箱。那人頭發染成了漸變的銀灰色,發尾還別著枚青銅鼎形狀的發卡,看見全班看過來,咧嘴一笑,露出顆俏皮的小虎牙——
“同學們好呀,我是你們的歷史老師。”他晃了晃手里的快遞箱,金屬封條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先別急著記名字,咱們這節歷史課,先拆個‘秦始皇陵’盲盒玩玩怎么樣?”
于鵬舉攥著《哈利波特》的手指猛地收緊,聽見謝芷涵在旁邊輕輕“哇”了一聲。陽光穿過走廊,照在老師銀灰色的頭發上,把他身后“初一(2)班”的班牌映得發亮。他突然覺得,王閑賦剛才的猜測雖然離譜,卻莫名契合了眼前這場景——這節歷史課,怕是真的要像拆盲盒一樣,開出個讓人意想不到的“驚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