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的院落里,最后一縷篝火的余燼也已冷卻。
顧昭明懷中,蘇清微呼吸均勻,睡顏恬靜。
奔波與籌謀耗費了她太多心神,此刻的安睡,是暴風雨前難得的寧靜。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的天際泛起一絲極淡的魚肚白。
漸漸地,晨曦透過破窗,灑落一地碎金。
蘇清微在顧昭明溫暖而堅實的懷抱中醒來,長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輕輕扇動。
她微微仰頭,便能看到他沉靜的睡顏,以及下巴上冒出的些許青色胡茬。
即便是睡著,他的手臂依舊習慣性地將她護在懷里,帶著一種不容侵犯的占有和守護。
昨夜的緊張籌謀似乎還在眼前,此刻的寧靜卻如此真實。
她忍不住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描摹著他硬朗的輪廓,從高挺的鼻梁到緊抿的薄唇。
十年逃亡,風雨同舟,眼前這個男人,是她生命中唯一的色彩和依靠。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觸碰,顧昭明緩緩睜開眼睛,深邃的眸子里瞬間映出她的身影,帶著清晨的慵懶和化不開的溫柔。
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動作自然而繾綣,仿佛已經(jīng)重復了千百遍。
蘇清微俏臉微紅,主動湊上前,在他唇上回吻了一下,如同蜻蜓點水,卻帶著無限的依戀。
兩人相視一笑,無需言語,彼此的心意早已相通。
在這冰冷殘酷的亂世里,這份相濡以沫的情感,是支撐他們走下去的最重要的力量。
蘇清微抬手輕輕撫摸著顧昭明略帶胡茬的下巴,指尖傳來微癢的觸感。
“你也該休息會兒的。”她輕聲道,帶著一絲心疼。
顧昭明抓住她纖細的手指,放在唇邊輕輕一吻。
“抱著你,就是最好的休息。”
他的話語簡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真誠。
蘇清微俏臉微紅,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兩人相視一笑,沒有更多言語,只有脈脈溫情在空氣中流淌。
這短暫的溫存,如同沙漠中的甘泉,滋潤著兩顆在亂世中漂泊的心。
纏綿片刻,兩人迅速起身。
今日,是行動前的最后一天。
必須利用這寶貴的白天,做最后的確認和準備。
兩人簡單洗漱。
蘇清微再次取出她的易容工具。
這一次,她將兩人打扮成了從外地逃難而來、略懂一些粗淺醫(yī)術的兄妹。
顧昭明臉上多了幾分滄桑和疲憊,眼神也刻意收斂了鋒芒,顯得有些木訥和愁苦。
蘇清微則將自己易容成一個面黃肌瘦、但眼神中帶著一絲倔強和機靈的年輕女子,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舊衣服。
這樣的裝扮,更容易混跡在流云縣最底層的民眾之中,觀察到一些尋常身份難以接觸到的情況。
蘇清微再次取出她的易容工具。
這一次,她將兩人打扮成了走街串巷、收購舊貨的小販。
顧昭明背著一個破舊的籮筐,里面裝著些不值錢的雜物。
蘇清微則挎著一個針線籃,臉上多了幾分市井婦人的精明。
兩人身上的衣物也換成了更不起眼的灰褐色粗布衣衫。
這樣的裝扮,更容易混跡在流云縣的各個角落,而不引起注意。
“走吧,顧大哥。”蘇清微調(diào)皮地眨了眨眼,用略帶鄉(xiāng)音的口吻喊道。
顧昭明配合地憨厚一笑,跟在她身后,兩人如同真正的走販,推開院門,匯入了清晨熙攘的人流。
兩人推開廢棄院落的門,不留痕跡地匯入了流云縣清晨的人流。
然而,他們很快便察覺到,今天流云縣的氣氛,與昨日似乎有些不同。
街道上的黃家護院明顯增多了,巡邏的頻率也更加密集,他們的神情也比昨日更加警惕和兇悍,不時呵斥著擋路的行人。
在黃家大宅門口,更是人頭攢動,竟然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隊伍里大多是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流民,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眼巴巴地望著黃府門口的方向。
只見黃府門口擺放著幾口大鍋,鍋里正熬煮著熱氣騰騰的稀粥。
幾個穿著黃家服飾的下人,正拿著大勺,給那些流民施粥。
旁邊還站著幾個耀武揚威的護院,維持著秩序,不時用鞭子抽打那些試圖插隊或喧嘩的流民。
“黃家…在施粥?”顧昭明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這黃天雄,平日里魚肉百姓,敲骨吸髓,何時變得如此“仁善”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蘇清微秀眉微蹙,低聲道,“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她拉著顧昭明,混在人群中,悄悄靠近粥棚附近。
只聽那些流民議論紛紛。
“聽說是黃老爺大發(fā)慈悲,看我們這些逃難的可憐,特意開棚施粥呢!”
“黃老爺真是活菩薩啊!我們總算能有口熱粥喝了!”
“可不是嘛!這年頭,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一些不明真相的流民,對黃家的“善舉”感恩戴德,甚至有人跪在地上磕頭。
但也有一些本地的縣民,對此嗤之以鼻。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一個挑著菜擔的老漢低聲啐了一口。
“黃天雄那老狐貍,什么時候做過虧本的買賣?他這是想收買人心呢!指不定又憋著什么壞水!”
“就是!前幾天還把西街的王屠戶打斷了腿,今天就裝起好人來了?騙鬼呢!”
顧昭明和蘇清微聽著這些議論,心中已然明了。
這黃天雄,果然是個老奸巨猾的家伙!
他恐怕是察覺到了什么風聲,或者只是單純的多疑,所以才用這種手段來故布疑陣,制造黃家周圍熱鬧的假象,干擾可能的敵人。
同時,也能在表面上博取一些“仁善”的名聲,或許還能在關鍵時刻,利用這些不明真相的流民做些什么。
“看來,黃天雄已經(jīng)有所警覺了。”顧昭明對蘇清微傳音道。
“嗯,昨夜地牢的動靜,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足以引起他的懷疑。”蘇清微回應。
“不過,這對我們的計劃影響不大。他的這些小動作,更多的是一種心理安慰罷了。”
以他們兩人的實力和手段,這些表面的布置,根本無法構成真正的障礙。
兩人沒有在粥棚過多停留,繼續(xù)在縣內(nèi)游走。
他們發(fā)現(xiàn),不僅黃家大宅周圍,就連縣上的幾個主要路口和黃家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也都增加了護院的數(shù)量。
一些穿著便衣、但眼神銳利的人,也混跡在人群中,警惕地打量著過往的行人,顯然是黃家派出的探子和暗樁。
中午時分,他們看到一隊黃家護院簇擁著一頂華麗的轎子,從黃家大宅出來,徑直朝著縣衙的方向去了。
“是黃天雄。”顧昭明低聲道。
“他去縣衙做什么?”蘇清微有些疑惑。
“不外乎是拉攏和施壓。”顧昭明冷笑一聲,“流云縣的縣令,不過是他養(yǎng)的一條狗。他這個時候去找縣令,要么是想讓縣令配合他做些什么,要么就是想從縣令那里打探些消息。”
“也可能是…想讓縣令調(diào)動縣衙的捕快,協(xié)助黃家加強戒備,共同‘抵御外敵’。”
果然,沒過多久,便有幾隊穿著官府服飾的捕快,開始在縣上巡邏起來,與黃家的護院遙相呼應,使得整個流云縣的氣氛更加緊張壓抑。
一些原本還想看熱鬧的縣民,也都紛紛躲回了家中,不敢再生事端。
顧昭明和蘇清微還注意到,流云縣其他幾家規(guī)模較大的商戶和鄉(xiāng)紳,今天也都顯得異常低調(diào),甚至有些店鋪直接關門謝客。
顯然,黃天雄在去縣衙之前,已經(jīng)“拜訪”過他們了。
這位流云縣的土皇帝,正在用他慣用的手段,敲打著縣上所有不安分的因素,試圖將一切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這黃天雄,能從一個無名小卒,一步步爬到今天這個位置,掌控整個流云縣,倒也并非等閑之輩。”蘇清微輕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凝重。
“昨夜的連番‘意外’,已經(jīng)讓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他今天的這些布置,看似有些雜亂無章,實則是在多管齊下,試圖穩(wěn)住陣腳,并找出潛在的敵人。”
顧昭明點點頭:“雖然算不上梟雄,但也是個人物。可惜,他面對的是我們。”
無論黃天雄如何算計,如何布置,都無法改變他和他整個家族覆滅的命運!
因為,他們所犯下的罪孽,早已罄竹難書,人神共憤!
黃昏時分,顧昭明和蘇清微返回了廢棄的院落。
兩人簡單地吃了些干糧,然后開始進行行動前的最后準備。
顧昭明仔細地擦拭著他的破陣子槍,將每一寸槍身都擦拭得光可鑒人,雖然槍身依舊暗沉,但那股內(nèi)斂的鋒芒,卻仿佛要破鞘而出,飲盡仇敵之血!
他將白天觀察到的黃家最新的防御布置和人員調(diào)動情況,在腦海中再次推演了一遍,對原有的行動計劃進行了細微的調(diào)整,確保每一個環(huán)節(jié)都更加精準。
蘇清微則將她精心配置的各種毒藥和迷藥,再次檢查了一遍。
她將“三日醉”的粉末分裝在幾個特制的小巧竹管中,便于通過吹氣的方式遠距離、大范圍投放。
又將“蝕骨銷魂散”小心翼翼地涂抹在幾片薄如蟬翼的特制樹葉上,這些樹葉可以悄無聲息地貼附在墻壁或器物之上,緩慢散發(fā)毒氣。
還有那些淬煉了見血封喉劇毒的銀針,也被她一一擦拭干凈,藏于指間和袖中的暗器囊內(nèi)。
做完這一切,她也走到顧昭明身旁坐下,閉上眼睛,開始冥想調(diào)息。
她的呼吸也變得悠長而平穩(wěn),一股清冷而寧靜的氣息在她周身彌漫。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夕陽的光芒透過破窗,將兩人的身影拉長,在地板上投下沉默的剪影。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山雨欲來的沉凝。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只有彼此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聲,在寂靜的房間里交織。
當最后一縷霞光徹底消失在天際,夜色如同巨大的帷幕,緩緩降臨。
顧昭明和蘇清微同時睜開了眼睛。
兩人的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交匯,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熊熊燃燒的戰(zhàn)意和不容動搖的決心。
無需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準備動手。”顧昭明站起身,聲音沉穩(wěn)。
他拿起破陣子槍,解開包裹的黑布,露出里面暗沉卻鋒芒內(nèi)斂的槍身。
蘇清微輕輕點頭,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寒光。
她從藥囊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瓷瓶,倒出兩滴碧綠色的液體,分別滴在兩人的眼皮上。
一股清涼的感覺傳來,兩人的視力在黑暗中瞬間變得更加清晰敏銳。
他們換上漆黑的夜行衣,服下斂息丹。如同即將融入黑夜的死神。
“清微。”顧昭明走到蘇清微面前,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
她的肌膚微涼,卻細膩如玉。
“嗯?”蘇清微抬起頭,看著他。
“跟緊我。”顧昭明沒有說多余的話,只是用最簡單、也最堅定的語氣說道。
“好。”蘇清微重重點頭,輕輕握住了他溫暖而有力的手掌。
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感受著他強健有力的心跳,心中的那一絲不安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勇氣和決心。
有他在,她什么都不怕。
黃家大宅內(nèi),燈火通明,卻彌漫著一種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
黃天雄再次將三位供奉和總管家福伯召集到了書房。
“老爺,都安排妥當了。”福伯躬身稟報道,“府內(nèi)各處要害都已加派了雙倍人手,三位供奉大人也親自帶隊巡視,絕不會出任何紕漏。”
“嗯。”黃天雄點點頭,但臉上的陰霾卻并未散去。
他總感覺,今晚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熊供奉,柳供奉,裘供奉。”他看向那三位氣息沉穩(wěn)的觀瀾境高手。
“今晚,黃家的安危,就拜托三位了!”
“老爺放心!”熊剛甕聲甕氣地拍著胸脯保證,“有我老熊在,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殺一雙!”
柳元和裘厲也紛紛點頭,表示會盡全力守護黃家。
黃天雄又對福伯吩咐道:“告訴廚房,今晚給當值的兄弟們加餐!酒肉管夠!讓他們都打起精神來!”
“是,老爺。”
“另外,讓各處巡邏的隊伍,將信號火箭都帶上!一旦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立刻示警!全府合力圍剿!”
“是!”
“還有,把府里那幾條豢養(yǎng)的‘黑風犬’也都放出來!它們嗅覺靈敏,或許能發(fā)現(xiàn)一些我們察覺不到的異常。”
“是!”
黃天雄一條條命令有條不紊地發(fā)布下去,試圖將整個黃家大宅打造成一個鐵桶般的堡壘。
隨后他返回書房密室,從暗格中取出一件泛著幽光的甲胄,穿在了身上。這是是他早年從死人堆里挖出的一件“玄鐵軟甲”,曾是某位將領的貼身衣物。
這件軟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已經(jīng)救了他許多次,是他保命的最后底牌。
做完這一切,黃天雄才略微松了口氣。
他就不信,在如此嚴密的防范之下,還有人敢來他黃家撒野!
除非…對方是天王老子!
今夜無月,無星。
只有呼嘯的夜風,如同鬼哭狼嚎。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
殺戮,即將開始!
當顧蘇二人再次潛入黃家大宅,來到西北角那處偏僻的地牢入口時,果然發(fā)現(xiàn)這里的守衛(wèi)比昨夜森嚴了數(shù)倍!
不僅門口的四名護院換成了氣息更強的黃家精銳,就連周圍的暗處,也多了好幾道隱晦的氣息。
地牢的鐵門緊閉著,里面一片死寂,再也聽不到昨夜那種令人發(fā)指的慘叫和淫笑聲。
只有一股更加濃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從門縫里絲絲縷縷地飄散出來。
“看來,我們的計策起效了。”蘇清微以極低的聲音對顧昭明說道。
“黃天雄果然禁止黃少杰再來這里胡鬧了。”
顧昭明微微點頭,眼神卻閃過一絲凝重。
“不止如此。”他低聲道,“我感覺到,地牢內(nèi)的氣息,比昨夜弱了不少。那些被囚禁者的數(shù)量,似乎減少了。”
蘇清微聞言,也凝神感知了一下。
片刻之后,她秀眉微蹙:“確實如此。看來,黃天雄不僅阻止了黃少杰,還可能將一部分重要的‘貨物’轉(zhuǎn)移了。”
“這個老狐貍,果然夠謹慎。”
“意料之中。”顧昭明并不意外。
“像黃天雄這種梟雄人物,在察覺到危險之后,必定會為自己準備后路。”
“不過,他再怎么謹慎,也想不到,我們今晚的目標,是整個黃家!”
他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
“他應該還有一個更隱秘的藏匿地點。”蘇清微推測道,“那些被轉(zhuǎn)移的‘貨物’,還有他昨夜連夜轉(zhuǎn)移的核心財富和機密,應該都在那里。”
“等解決了黃家大宅這邊,我們再去慢慢找出來。”顧昭明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兩人不再猶豫,身形如同兩道墨線,在黑暗的掩護下,快速而精準地穿梭在亭臺樓閣之間。
今夜,他們要讓黃家,血債血償!
斂息丹的效果發(fā)揮到了極致,他們的氣息與夜風、草木完美融合,即使是那些警惕性極高的巡邏護院,也絲毫未能察覺到他們的靠近。
首先是西跨院。
這里是護院集中的地方,也是計劃中首先要癱瘓的目標。
顧蘇二人來到上風口的位置,取出一個特制的細竹管,將早已準備好的“三日醉”粉末輕輕吹入。
粉末無色無味,如同塵埃般,隨著夜風,悄無聲息地飄向那一排排亮著燈火的護院房間。
他們又來到廚房煙囪附近,如法炮制。
一些關鍵的值夜點和巡邏路線的必經(jīng)之處,她也留下了藥物的“痕跡”。
由于黃天雄加強了戒備,廚房和水井附近都有專人看守,二人并沒有冒險去水源下毒,而是將重點放在了空氣傳播上。
但以“三日醉”的霸道藥性,即便是空氣傳播,也足以讓這些普通的護院在不知不覺中陷入沉睡。
接著是主宅外圍。
這里的守衛(wèi)更加警惕,且有暗哨潛伏。
顧昭明負責解決暗哨。
他的身形如同鬼魅,總能在暗哨即將發(fā)出警報的前一剎那,出現(xiàn)在其身后。
或是無聲的扭斷脖頸,或是精準地點中死穴。
整個過程干凈利落,不留絲毫痕跡。
蘇清微則負責處理明哨。
她指尖輕彈,幾枚細如牛毛、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淬毒飛針,便如同長了眼睛般,悄無聲息地刺入那些守衛(wèi)的后頸或太陽穴。
中針者甚至來不及發(fā)出一聲悶哼,便軟軟倒地,氣絕身亡。
對于這些助紂為虐的黃家鷹犬,他們沒有絲毫憐憫。
兩人配合默契,如同最高效的殺戮機器,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一步步蠶食著黃家的防御體系。
很快,他們來到了主宅與后院之間的區(qū)域。
這里是黃家防御的核心地帶。
蘇清微停下腳步,從懷中取出一個黑色的瓷瓶。
里面裝的,正是她特制的、專門用來對付高手的“蝕骨銷魂散”。
她沒有直接打開瓶塞,而是觀察了一下風向和周圍的環(huán)境。
她選擇了幾處靠近后院入口、且位于上風口的隱蔽角落,將瓶中那幾乎看不見的粉末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樹葉、假山石或墻壁的縫隙中。
這種藥物揮發(fā)極慢,但一旦有人靠近,其散發(fā)出的無形氣息便會悄無聲息地侵入人體,干擾內(nèi)力運行,腐蝕經(jīng)脈。
這是一種需要時間積累才能顯現(xiàn)威力的陰毒之物,正好用來對付那兩個守在黃天雄院外的觀瀾境供奉。
做完這一切,兩人再次潛伏起來。
這一次,他們選擇藏身在一座假山后面的陰影里,這里視野開闊,可以同時觀察到主宅后院入口和通往東跨院的路徑。
時間在寂靜中緩緩流逝。
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風掠過樹梢的沙沙聲。
他們在等待。
等待藥效的發(fā)作,等待最佳的動手時機。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
西跨院方向,原本喧鬧的堵伯聲和說笑聲漸漸平息了下去。
幾處亮著燈火的房間,燈光也變得黯淡。
主宅外圍,巡邏的護院身影越來越少,偶爾有幾個還在堅持的,也腳步虛浮,呵欠連天。
“三日醉”的藥效,開始顯現(xiàn)了。
“差不多了。”顧昭明低聲道。
蘇清微點點頭。
兩人眼中同時閃過銳利的寒光。
殺戮的時刻,到了!
按照計劃,他們將首先前往東跨院,解決黃少杰和黃家那位最強的供奉!
兩人身形一晃,如同兩道離弦的箭,朝著東跨院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們的動作快如閃電,卻又悄無聲息,仿佛黑夜中掠過的兩道喋血的影子。
血洗黃府的序幕,即將拉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