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著口罩,只露出那雙眼睛,在沒有燈光照耀的角落,亮晶晶如燦星。他好像在等待,等待什么人。
“我沒帶筆,什么都沒帶。”晚櫻有點沮喪地說,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懊惱地捶打自己的腦袋。
零散路過的人帶著異樣眼光看著她,沈霽初擋在了她前面,瞪眼相對,眉毛皺成八字。
“那就去合照。”沈霽初鼓勵地說。
“可是我不敢。”她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他的方向,手緊緊地攥著衣角。
沈霽初想起自己當初也是這樣,如此窘迫,不敢表露自己的想法。
“別著急,冷靜地想想,你究竟想不想?”
臣服于恐懼,還是戰勝恐懼?選擇奔向幸福的旅途。
她看向許以昭,好像下定了決心。
“敢!”
她大步流星,步履堅定。
“以昭,你好,我是你的粉絲,能和你合影嗎?”她小心翼翼地朝著眼前人說。
沈霽初站在一邊,遠遠地看著,不打擾她的這份快樂。
片刻,她回來了,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燦爛明媚,仿佛整個人都被鍍上一層陽光。
她拿起手中的簽名照,激動地說,“他說不方便合照,但是給偶遇的粉絲們準備了簽名照!”
“啊啊啊,一切像夢一樣!”
“我沒想到會碰到他,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見他。”
她的情緒像是過山車,陡然從開心變為悲傷,聲音愈發哽咽。
“我?配嗎?”
“我沒有錢,沒有花錢支持他的代言,我沒有看他的路演,我只會幫忙控評做數據。我好沒用……”
或許,這也是病理性的情緒侵襲,大喜忽大悲,沈霽初努力安撫她的情緒。
“你不要懷疑自己哦,其實他如果知道能帶給你力量,相信他也會很開心的,讓他開心,怎么不算一種能力?”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接受了沈霽初的說法。
“謝謝你,很感謝你的幫助,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她的淚如潮水般涌出,告別后轉身離去。
走了幾步,她忽然頓住,并回頭。
她手放到嘴巴旁邊作喇叭狀,大聲地說“下次,不要這么輕易和陌生人走那么近,人心本惡。小心為上。”
“知道了”,她連回去的最后一刻都為人著想。太善良,太為人著想,負面情緒無法排解,堆積成疾,這不是一件好事。
她半倚靠在墻上,目送女孩離開,粲然一笑。
女孩,你一定要好好的地生活,過上你想要的生活。
往回走時,沈霽初覺得背后涼颼颼的,老是有不祥的預感,回頭看看有什么也沒有。
她快步走向人群,驚覺一只痕跡恐怖的手拉扯住她的手腕。真的有壞人!
“你是誰啊,快放開我,我家人看到我沒回家一定會報警的,你吃不了兜著走!”
問詢加惹怒,沈霽初的慣用伎倆,為的是問出他的目的。應付一這樣個人,憑她的身手,就是手到擒來的事。
“我是誰?還記得李萍嗎?我的媽媽,你前幾天辭退的!”他一臉兇神惡煞,惡狠狠地看著她,“你說了什么話,讓她不知道滾哪里去了,我手頭一點錢都沒了,都是你害的!”
“幸好我在夜市順點東西,還碰上你,真是天助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沈霽初?誰告訴你的?”沈霽初抓住漏洞,見縫插針詢問。
“是陸——管你什么事,反正你落我手里就別想好過!”他面目瞬間變得猙獰,太陽穴和脖頸處青筋暴起。
“是嗎?你確定你打得過我?”霽初抬起下巴,斜睨眼前的不法之徒。
“哈哈哈,開玩笑,我有絕對力量,你……”
他話音未落,沈霽初看向被抓住的手,迅速順勢讓他的力沉下去,反手絞住他的手。見他另一只手用力,沈霽初立即打向外面。
手狠狠絞向反方向,腳下用力踹向男人的弱點處,他兩腿一軟,瞬間跪下。
“這不兩招就跪了嗎?還絕對力量?哈哈哈。招笑。”
沈霽初無情嘲笑,看著地下狼狽的男人,看著周圍沒監控,即使是他動手為先,但未造成實際傷害,沈霽初只好又狠踹了這個賭徒幾腳,“叫他好看”。
她轉身離去,沒走幾步,聽到身后傳來打斗聲,她本不想管,但還是好奇地回頭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不知道為什么,許以昭和那個法外狂徒都扭打在一起,在地上翻滾,他的手被擦出好幾道血痕。
她趕忙上前。給了那個狂徒一拳,把他打昏過去。然后急急忙忙地扶許以昭起來。
看到他臉上有幾處淤青,她止不住問道,“你們怎么會打起來呀?”
許以昭欲言又止,“剛剛他在對著你做不好的事——想偷襲你。”
看他越說下去,越吞吞吐吐,沈霽初制止了他,“壞蛋總做壞事”。
她裝作沒把原因放在心上,沒心沒肺一笑。
“不管怎么樣,謝謝你啊。”沈霽初真誠地說道,話音未落,燈光忽然一明一暗,把氣氛烘托的有點駭人。
沈霽初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什么開心事似得,“這個燈呲啦呲啦響,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感覺挺危險的。
“嗯嗯~”許以昭連聲答應。
“跟著我哦!”沈霽初領著身后的人走向光明處,心里暗暗有些小歡喜。
他在身后跟著,沈霽初低著頭看路上的磚頭。路燈很亮,夜深了,路上沒什么人,把他們兩個襯托得有些形單影只。
她率先出聲打破沉寂。
“你喜歡逛夜市嗎?”
“挺喜歡的,有人間煙火氣,大家都熱熱鬧鬧。我特別喜歡看,集市上擺攤的攤主和顧客有來有往地討價還價,哈哈。”許以昭認真地回答。
“為什么砍價好看啊?”沈霽初贊同中帶著不解。
“嗯~他們有很多技巧,攤主強調成本,顧客則有很多應對法,比如表達說不怎么喜歡,逼攤主以低價留住顧客。”
“那你喜歡買東西砍價嗎?”沈霽初想象許以昭與攤主砍價的場景,想象他亮晶晶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唬住攤主。
“我——不喜歡買東西。只是喜歡看人。”
“啊,我特喜歡買些小玩意,便宜又開心,你試試?”沈霽初不解。
“嗯嗯,只是它們總是留不住。”
“享受過程嘛!拿到手里也沒什么用,但是會很開心。”
她希望許以昭能總是很開心,他本來就是爽朗的人,但不知為何,總有悲傷縈繞在他身邊。
“你看我怎么和攤主砍價!”沈霽初饒有興致地說。
她走到一處小攤,看到上一位顧客給了50塊,她拿起一樣的手鏈,“老板,我想看看這條手鏈。”
“多少錢?”
老板眼睛不眨地說“150”
“銀做的嗎?”沈霽初認真地問。
“好材料,不會過敏,金屬的。”攤主避而不談,將話題扯向別處。
“啊?有點貴,50能拿下我就買了。”沈霽初裝作要走。
“就50,便宜大出血賣你了。”攤主一臉無奈地說,并遞過來一條一樣的,“這條新一點。”
沈霽初沒想什么,付錢接過手鏈。一打開包裝就看到墜子斷裂,“老板,怎么給我條斷的啊?退了,我不要了”
“哎,你自己弄斷的還怪我!一經開封,不退不換。”攤主耍無賴。
許以昭沒說話,裝作路人,連連挑了十幾條手鏈,“老板全要了多少錢。”
老板連忙把沈霽初甩到一邊去,一臉諂媚地看向許以昭。“便宜點兩千八。”
“哎,這位顧客怎么了?是手鏈有什么問題嗎?”許以昭裝作陌生人。
沈霽初一時不解。
“我……”她剛一出聲就被攤主打斷,“退你退你。”
沈霽初拿著50塊,呆呆地看著店。
許以昭輕笑,“太貴了,不好意思,不要了。”說罷就走出店門。
獨留店主零落風中。
“你好厲害,三言兩語擊退店主。”沈霽初夸贊連連。
“我奶奶之前也時候這樣,不過只對付以次充好的商家。”許以昭謙虛地說。
夜晚的風溫柔如水,撩撥著過路人的心。路燈明亮,照在前后走的兩人上。
影子被拉的長長的,如同并肩走一般,如此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