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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你真的要拋下北川離開嗎?”
古樸的書房里,溫南星坐在金絲楠木茶椅上,緊緊扣著手指,沉默了一瞬點頭。
“嗯,顧伯父,我和阿川的緣分已經到此為止。”
顧老爺子連連嘆息,剛要開口,就被一道冷冽的男聲搶了先。
“到此為止?我前腳剛和館晴定下婚期,你后腳就跑來我爸面前鬧,溫南星,這點小把戲還沒玩夠?”
不等溫南星回頭,顧北川已經邁著修長的腿走了進來。
老爺子還沉浸在方才的惋惜中,正想要找顧北川好好說道說道,“北川,南星說她要......”
“她要什么?要裝可憐賣慘?還是要尋死覓活?”
顧北川的目光緊緊逼著溫南星,充斥著冷漠與鄙夷。
“館晴要你親自操辦我和她的婚禮,你最好別出什么岔子。”
溫南星攥緊衣袖,拼命隱忍著眸底的情緒,“顧北川,我不欠你什么。”
“你不欠,但你媽欠。”
一份合同被甩在了溫南星身上。
溫南星翻開已經泛黃的紙張,這才發現是媽媽當年和顧家簽下的那份雇傭合同。
十五年為期,媽媽給顧家當無薪保姆,顧家則需給她最好的教育資源,并且包攬她們母女倆基本的開支。
期滿雇傭關系自動解除,如若違約,賠償金五百億。
根據合同上的日期推算,還有十五天這份合同才到期。
“母債子還。”
顧北川留下輕飄飄的四個字,轉身就走。
顧父氣得怒砸茶杯,“顧北川,你知不知道要南星操持你的婚禮意味著什么?你這樣對她太殘忍了,你會后悔的!!!”
已經到門口的顧北川頓住腳步,冷笑出聲,“后悔?她死了我都不會后悔。”
話落,人走。
看著那抹無情離開的背影,溫南星不爭氣的眼淚最終還是奪眶而出。
她死了他都不會后悔嗎?
也是,一個失去了過往記憶的人會后什么悔呢?
三百多個日夜,這場萬劫不復的回憶里不一直都只有她一個人孤軍奮戰痛不欲生嗎?
可明明,無數個長情的瞬間都有跡可循。
十四歲那年,賭鬼父親輸了錢對她和媽媽縱火泄憤,是顧北川沖進火海救了她們。
十八歲那年,媽媽意外去世,是顧北川耐著性子帶她走出失去至親的痛。
二十歲那年,因為兩人身份云泥之別,顧家長輩不贊同她們談愛,是顧北川跪了三天三夜挨了99鞭堵住了悠悠眾口。
被打得血肉模糊之際,他也不忘牽著她的手堅定立場,“保姆的女兒怎么了?她是我顧北川認定了的人,以后我顧北川就是她的底氣。”
二十四歲求婚那天,顧北川在聽見她的那句我愿意的時候,更是泣不成聲哭得像個孩子。
就連他們的第一次,顧北川都失控得一塌涂地。
溫南星一直認為,自己就是童話世界里那個幸運的灰姑娘。
直到一年前,一場意外車禍,奪走了顧北川的記憶。
當時顧北川出了車禍失血過多,溫南星義無反顧給他獻血獻到幾近暈厥。
得知顧北川蘇醒的那一刻,她第一時間跑到了他身邊,激動地握住他的手,淚流滿面。
“顧北川,你終于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不要......”
話還沒說完,顧北川的手卻突然從她手心抽出。
“你是?”
顧北川干澀的唇瓣一張一合,看向她時的眼神陌生到了極致。
溫南星愣怔住,詫異得不可置信。
顧北川不認識她了?
她不相信。
她再一次握住顧北川的手,投去迫切的眸光:“阿川,是我啊,是我,星星......南星......溫南星,你的未婚妻溫南星啊。”
可,顧北川的手再一次抽出,這次,那陌生的眼神里甚至還帶著幾分被唐突的嫌棄
“請你自重,這才是我的未婚妻,許館晴。”
顧北川握住了另一個女人的手,十指緊緊相扣,看向溫南星的眼神充滿了鄙夷與不惑。
那一瞬間,五雷轟頂,將溫南星劈得鮮血淋漓。
顧北川把她忘了,甚至還認錯了未婚妻。
她耐著性子解釋,拿出一切可以證明他們相愛的憑證。
但顧北川不相信她,陌生得讓她可怕。
她問,她哭她鬧......可,能給她一個交代的人卻偏偏什么也記不得了。
醫生說顧北川這種現象屬于閉合型顱腦損傷,記憶錯亂與失憶都是正常現象,需要靜養不能再受刺激。
至于什么時候能恢復誰也說不準,只能聽天由命。
迄今為止,溫南星想起那一幕五臟六腑依舊被灼的發疼。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書房,打算回房間。
經過走廊的時候,樓下的曖昧闖入她的視線。
沙發上,顧北川扣住許館晴的后腦勺,吻的如癡如醉。
兩人唇齒糾纏許久才分開,許館晴窩在顧北川懷里,嬌喘著出聲。
“阿川,南星之前對你那么窮追不舍,她真的答應幫我們操辦婚禮嗎?”
顧北川薄唇冷啟:“當然,養條狗都知道要聽主人的話,她沒有資格拒絕。”
胃部的疼痛又傳來,溫南星摁住了腹部。
確實,五百億的違約金賠不起,她沒有資格拒絕。
這場一開始就不被看好的感情,她注定是最不體面的那個。
相識不體面,離別亦不體面。
但這一切都已經無所謂了。
看著手心溫熱的血,溫南星悲涼的扯了扯唇。
顧北川不知道。
十五天后。
他的婚禮,也是她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