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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醫生的電話很快緊隨其后。
“承澤,你先別急,我拿數據重新查驗一遍,可能情況沒那么嚴重......”
秦承澤機械地應了一聲,手機從掌心滑落,重重砸在地毯上。
他僵硬地回到宋時初的房間,目光死死盯著散落一地的碎紙片。
那是宋時初撕毀的、他曾親手寫下的卡片。
他蹲下身,指尖顫抖著去拼湊那些支離破碎的承諾,卻發現連“永遠”二字都被撕成了兩半。
勉強拼湊起來的卡片被攥進掌心,翻過面的瞬間,密密麻麻的鉛筆字刺痛了視網膜。
【9月3日 晴】
他解領帶時皺眉的樣子好兇,可遞來熱牛奶的掌心是暖的。原來金主也會怕契約情人著涼?
【12月24日 雪】
平安夜陪他參加酒會,王總故意潑紅酒在我裙擺上。他脫下高定外套裹住我時,心跳得好吵。千萬不能愛上金主,宋時初你要記住,這是交易,是交易......
【2月14日 雨】
他讓助理送來禮物,包裝盒里卻塞著這張卡片。笨蛋,哪有情人節送契約情人手寫卡的?更笨的是我,居然把去年酒店便簽裁成愛心貼在旁邊......
喉間涌上腥甜,秦承澤瘋了一樣翻找垃圾桶。
最底層的卡片被咖啡浸透,最新日期停在手術前夜:
【本來想湊滿一百張再告白,可惜等不到第一百張卡片了。秦承澤,我簽了分手協議,可我愛你從來不是交易。】
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宋時初從前當他面讀卡片的模樣。
那時她總愛用指尖摩挲字跡,笑著說要把它們裝訂成冊,等老了再拿出來笑話他文筆差。
而現在,那些承載著笑意的紙片正混在杜佳妍丟棄的珠寶包裝盒里,像被碾碎的枯葉。
他踉蹌著站起身,目光掃過被改頭換面的別墅。
玄關處杜佳妍選的浮夸水晶吊燈取代了曾經的馬賽克壁燈——那是宋時初熬夜拼了三個月的手工禮物。
客廳墻上掛著杜佳妍的抽象派涂鴉,而原先掛著的,是他們第一次旅行時在**拍的合照。
最刺眼的是衣帽間。
宋時初常穿的米色羊絨大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杜佳妍張揚的皮草和亮片禮服。
他記得大衣口袋里總塞著潤喉糖,因為他有咽炎,她便養成習慣,隨時備著糖哄他吃。
如今那些糖和糖紙一起,大概早已進了垃圾處理廠。
胃部突然傳來灼痛,他扶住門框急促喘息。
原來心痛真的會有生理反應。
手機突然震動,林醫生的消息彈出來。
秦承澤死死盯著手機屏幕,指尖幾乎要將機身捏碎。
診斷報告上“腦癌晚期”四個字刺得他視網膜生疼。
可最下方那行小字才是真正的凌遲。
【我查過她體檢報告的出處,是研究院那邊針對腦癌的新藥,她去做了志愿者,但......】
【志愿者編號03已確認死亡。】
秦承澤猛地捂住嘴,血腥氣從喉間涌上來。
身體先于意識做出反應,他沖到洗手間干嘔,卻只吐出酸水。
鏡子里的人雙目赤紅,領帶歪斜,全然失了往日矜貴從容的模樣。
“秦承澤,你活該。”
他對著鏡子冷笑,一拳砸在玻璃上。
他跌跌撞撞闖進酒窖,拎著威士忌直接對瓶灌。
烈酒灼燒喉管的感覺竟讓他感到一絲快意——這痛楚不及她萬分之一。
酒瓶滾落在地時,他瞥見角落積灰的樂高盒子。
那是宋時初買的“夢幻婚禮教堂”。
她撒嬌說等拼好了就逼婚,結果那晚他開會到凌晨,回來時發現她趴在茶幾上睡著了,手里還攥著說明書。
“時初,教堂拼好了。”他啞著嗓子對空氣呢喃,“不是積木,而是實打實的婚禮......”
“可你人去哪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