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坊內,盧國公府。
程咬金黑著臉站在房間里,他久經戰陣,身材魁梧,站在房間里宛如一座小山,自有一股懾人的威勢。
陛下今年將他從瀘州召回,封任左領軍大將軍,常駐京城,可見恩寵,假以時日,封王也不是不可能。
正是人生得意之時。
沒想到回到家中,自己長子程處墨被仆人扶著回來,胯下之物紅腫如雞蛋,嚇的他連忙請名醫前來治療。
程處墨要是傷了子孫根本,爵位必然不能給殘疾,到時候和其他兄弟相爭,那這個家里就有得熱鬧了。
“國公爺放心,小公爺沒傷到根本,只要靜養一段時間就會恢復。”
大夫給程處墨敷上藥,疼的他嘶嘶吸氣。
程咬金叫人送別大夫,轉頭看向床上的兒子,罵道:“打輸就算了,還被捏了卵蛋,老子臉都給你丟光了。”
程處墨羞得滿臉通紅:“誰知道杜憨子這么缺德。”
程咬金一時也有些無語,京城杜氏傳承幾百年的名門世家,杜如晦更是謙謙君子,知書達理,怎么會教出來一個捏人卵蛋的兒子來。
程處墨與杜河過不去,也有他的默許在里面。
李二正值春秋鼎盛,能力更是無人能敵,滿朝文武,誰敢不服。
玄武門之后,大唐安定,可以預見,今后幾十年里,都是李二的天下。
問題也來了。
太子李承乾已經十四歲了,年輕氣盛的太子,能否等得起幾十年呢?
程咬金不知道。
但他作為李二的鐵桿干將,統領左領衛大軍,掌控長安城的安危,必須和太子保持足夠距離。
他不敢得罪太子,杜河是太子鐵桿,得罪杜河,恰到好處。
“老爺,宮里來人了。”
管家匆匆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小太監,程咬金連忙相迎,小太監不敢托大,說道:“盧國公,陛下著程處墨進宮。”
程咬金一愣,竟然不是找自己的。
“公公可知所為何事。”
他輕咳一聲,管家從袖子里取出銀兩,不動聲色遞過去,小太監將銀兩納入懷中,立刻露出笑臉。
他看了眼床上的程處墨:“奴婢不知,不過下午萊國公之子杜河進宮,陛下大為生氣呢。”
程咬金額頭青筋直跳,敢情杜河去宮里告狀了!
真是欺人太甚!
“處墨生病了,不能進宮,我跟你去見陛下。”
程咬金一掀開被子,程處墨胯間紅腫一片,此時正痛的直哼哼,小太監捂嘴驚叫一聲,只好點頭答應下來。
……
……
太極殿內。
張良緒看著杜河有點蒙圈。
大家打個架而已,頂多是皮外傷,你包成粽子似的干啥。
然后他又看到李二的臉色,頓時有種不妙的預感,杜河這小子,不會故意包成這樣,來宮里賣慘了吧。
果然,李二語氣不善。
“張良緒,杜河說你自稱他父,比作萊國公,可有虛言。”
張良緒眼前一黑,吵架打架不都是罵娘當爹嘛,哪有拿這個告狀的。
“是有此事……,不過都是戲言呀,陛下。”
張良緒不敢否認,大街上那么多人聽著呢,回頭判個欺君之罪,那他更是虧麻了。
“你狗膽!萊國公見識高遠,才華出眾,為大唐立下無數功勞,你一個庇護在父蔭下的黃口小兒,也敢對他不敬!”
“微臣知罪!”
張良緒嚇得連忙磕頭。
李二眉毛一擰,看他眼中滿是厭惡,大聲喝道:“來人,拖出去,杖三十。”
“陛下……!”
張良緒大聲呼喊,幾個千牛衛軍士大步踏入,拖起張良緒就走。
不一會兒,大殿外響起張良緒的慘叫。
杜河心中暗爽,杖責三十是很重的處罰,要是下重手,甚至能打死人,有張亮在,小子命肯定保得住,但苦頭還是要吃的。
至于得罪張亮,他壓根不在乎,干就完了。
“多謝陛下……”
杜河坐在凳子上,拱手道謝。
這時,張阿難快步走進來,低聲道:“陛下,程處墨有傷在身,不便行走,盧國公代子進宮,正在殿外等候。”
太監傳召要親自看過,看來程處墨傷得不輕。
李二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杜河。
杜河有些心虛,自己也沒用多大勁啊,程處墨不會這么不禁捏吧。
“讓他進來吧。”
一個黑臉魁梧漢子在太監的帶領下走進殿內。
“陛下,你可要為臣做主啊。”
程咬金一進殿內,嗷的一聲就嚎啕上了,抱著李二的大腿不停的哭訴。
這回輪到杜河有點懵圈。
我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哭哭也算了,你堂堂國公爺,左領衛大將軍,剛進門就嚎上了,算怎么個事。
李二對程咬金的做派有些見怪不怪。
一腳將他踢翻后,笑罵道:“你少在這跟朕裝模作樣,也不嫌丟人。”
程咬金是他秦王時期的嫡系,隨他掃平宋金剛,王世充等亂世梟雄,而且這廝幽默風趣,忠心耿耿,很受李二的喜愛。
“陛下,臣的長子程處墨,與萊國公之子杜河口角沖突,被打傷了下體,恐怕以后不能行人倫啊陛下。”
“他是臣的心頭肉啊,陛下還抱過他的。”
“我的兒呀……”
程咬金一通哭嚎。
杜河算是明白過來了,他出手有分寸,頂多紅腫幾天,遠遠到不了蛋碎,不能行人倫的地步,這是遇到更不要臉的了。
穿越前的他不屑一顧,現在的他逐字學習。
他也豁出去了。
“陛下,微臣現在頭昏腦脹,難受想吐,走路更是疼痛難忍,恐落下殘疾啊,微臣才十六歲,以后怎么活下去啊。
大殿里頭,一時間鬼哭狼嚎。
張阿難抿著嘴,盧國公平時就愛哭號耍賴,這回是遇到對手了。
李二抬頭,左邊是跟隨多年的老將,這會兒黑臉悲切,鼻涕眼淚掛在臉上,一副凄涼自苦的模樣。
右邊杜河更慘,長長的繃帶捆在手腳上,稚氣未脫的臉上沾著血跡,仿佛是無依無靠的孩童,說不出來的委屈。
李二給他們吵得有些頭痛,忍不住吼道:“都住嘴!”
場中兩人哭嚎聲戛然而止。
兩個演員對視一眼,帶著深深的敵意。
李二揉揉額頭,楊思勖連忙端來茶水,李二喝了口茶水,問道:“杜河,盧國公說的可屬實,你真把程處墨那個……捏碎了?”
“回陛下,臣只是抓了兩把,并沒有把他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