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河大大方方的承認。
李二也有無語,杜克明怎么教出這么個兒子,打架往下三路招呼。
“當時張良緒對侮辱微臣父親,微臣打了他一拳。程處墨幾人圍攻我,微臣也是沒有辦法,呃…隨手抓了一個人。”
程咬金剛才在殿外看到了張良緒,這小子缺了門牙,脫了褲子在挨打。
看來杜河借著張良緒失言做發揮,向陛下告狀了,這下可不妙了,自古君臣父子,杜河替父報仇,誰也不好說什么。
不是說他魯莽憨直嘛,分明是個人精。
李二聞言寬慰程咬金:“萊國公病逝,是大唐的損失,張良緒幾人不敬長輩,挨打的不冤。朕一會兒叫御醫去你府上看看。”
程咬金曉得陛下準備和稀泥了,連忙喊道:“陛下,臣只是心疼,處墨以后可這么辦。”
李二失笑道:“杜克明去了,你是杜河的叔叔輩,難道你還要和孩子計較不成?。”
程咬金轉過頭瞪著杜河,他是馬上的大將,殺人無數,只見他眼中怒氣勃發。
“處墨要是傷了根本,臣必然要替萊國公教育他。”
杜河一個死過一回的人了,可不是被人嚇大的,盡管他樣子嚇人,心里一點也不懼,不服就干唄。
“盧國公對陛下忠心不二,要是程處墨蛋真碎了,那就送來宮中,跟張公公一起伺候陛下唄。”
杜河心中著實煩,明明是他們招惹自己,偏要做出一副不跟你小孩計較的樣子,索性開口嘲諷。
張阿難微微撇嘴,太監招誰惹誰了。
“小子無禮……”
程咬金氣不打一處來,大吼一聲,肉山似的朝著杜河撞去,蒲扇般的巴掌直往杜河身上扇來。
杜河反應奇快,身體后仰,雙腳早已蹬了出去。
程咬金被踢翻在地,很快翻身起來撲了過去,兩條人影糾纏在一起,將太極殿里的書桌茶水打翻了一地。
一個是壯年將軍,一個是初生牛犢,打起來真是地動山搖。
“嘭。”
程咬金眼睛挨一拳。
“兔崽子。”
“老東西!”
兩人互相咒罵著。
好在面圣不許帶武器,兩人都是赤手空拳,而且二人心里明白著,傷著了李二,兩人一塊兒上法場,因此都離的遠遠。
唐朝風氣開放,政見不合吵著吵著就動手,不像后世滿清,動不動就三跪九叩,動不動就砍頭。
去年九月,李二宮中設宴,吳國公尉遲敬德因為座位糾紛,一拳將勸駕的宗室,任城王李道宗打翻在地,差點給他打瞎,李二也只是警告一番,并未做出嚴懲。
張阿難見多了,倒也不慌,只是站在李二身前,做出護駕樣子。
李二見好好的宮殿,給這兩人破壞的差不多了,心中大怒,推開楊思勖,一人一腳,將杜河和程咬金踢翻在地。
“你們當朕這里是菜場嗎!”
兩人早就看見了,不敢躲也不敢擋,結結實實各挨了一腳。
李二罵道:“程咬金啊程咬金,你也不怕人笑話,堂堂國公爺,跟個潑婦無賴一般,在殿前斗毆,明天御史臺言官參你,朕必不饒你。”
程咬金腫著眼睛低頭挨訓。
本想用長輩身份壓一壓杜河,沒想到杜河膽大手也黑,沖臉就來了一拳。
李二又轉向杜河:“你這個臭小子,不是說腿腳不便,要落下殘疾嗎?看你剛才動手那個勁,你比朕都精神。年紀輕輕就跟朕耍心眼,朕看你是皮癢了。”
杜河捂著臉,也不敢還嘴。
李二伸手指著程咬金:“去帶兩個御醫,滾回去。”
程咬金低頭退了出去,心里頭直樂,咱們這位陛下,對敵人毫不手軟,對他們這些舊人,卻是極好極好的。
你沒瞧尉遲敬德打了宗室,到現在還好好的。
程咬金走后,就剩下杜河一人在殿內,他倒是不擔心李二處罰他,本來就是屁大點官,再罰也降不到哪兒去。
李二指著杜河,看他這凄慘模樣,不忍再揍他,思索片刻,“你把朕這地,收拾干凈了再回去。”
說罷,端坐到臺子上翻閱奏章。
杜河蹲在地上,收拾被打碎的事物,他渾身酸痛,手腳不甚麻利,張阿難見狀,連忙蹲下來幫忙。
李二見了,輕哼一聲,“你膽也太大了,面對盧國公也敢動手,明天御史參你以下犯上,你就等著吃瓜落吧。”
論身份,杜河五品,比起十二衛大將軍差遠,論年齡,程咬金和杜如晦同輩,較真起來確實不占理。
“挨打不還手,微臣不如去廟里當菩薩!”
李二給他氣笑了,放下手中奏章,罵道:“那朕打你也不行了?”
“陛下除外。”
我又不傻,誰敢跟你動手啊。
李二指著他,“混賬小子,你倒機靈!”
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一個身著牡丹襦裙的女人走進來,只是腹部高高隆起,眉眼如畫,頭上珠釵輕動,說不清的明艷動人。
李二露出笑意,“觀音婢來了。”
來人正是長孫皇后,張阿難和杜河連忙起身行禮。
“微臣見過皇后娘娘。”
長孫皇后看見這滿地狼藉,“怎么生那么大的氣。”
李二扶著她坐下,不滿的說道:“這又不是朕砸的,杜河和程咬金兩個混蛋,在大殿里打架,這些東西,都是這兩人打碎。”
長孫皇后這才看清杜河模樣,嗔怪道:“盧國公也真是的,把這孩子傷成這樣,楊公公,你去請太醫來!”
李二冷哼一聲:“這小子都是裝的”
杜河笑嘻嘻的起身:“陛下可冤枉微臣了,臣現在無處不痛,無處不酸。皇后娘娘千歲,娘娘美麗動人,風采依舊。”
長孫皇后輕笑道:“幾年不見,你都長那么大了。”
這一通鬧騰下來,天色也暗下來了。
長孫皇后問了些杜河的近況,便讓杜河回家養傷,李二自然放了杜河一馬。
杜河出得皇宮,遠遠看見杜勤在馬車旁等候。
“回家!”
出了皇城,杜河心中大爽,伸臂高呼。
……
……
太極殿內。
長孫皇后站在李二身后,素手輕輕揉著他的肩膀。
張阿難識趣的退到殿外。
她與李二少年夫妻,相伴十幾年,感情非常好,縱然皇宮佳麗三千,李二還是獨寵于她,生有三子三女,如今又懷上了身孕。
“今日一見,杜河這孩子倒是和小時候不同,我原本還擔心他降不住城陽呢。”
李二點頭:“興許是年紀長開竅了,這小子機靈著,盧國公向來只占便宜不吃虧,今天遇到杜河,可是栽了個跟頭。”
“陛下一直以萊國公早逝為憾,杜河若是個人才,陛下可要好好培養。”
李二舒服的閉上眼:“嗯,朕回頭給他找個差事,省得整天在城里逞兇斗狠,游手好閑。”
“只是盧國公……。”
李二霸氣道:“朕若不開口,長安城里誰敢動他。”
說罷,抓著長孫皇后的手,讓她坐到一旁:“城陽尚未出嫁,你這個岳母,就開始心疼起女婿了。你有孕在身,不要操心這些事,養好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