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雄揮手讓她退下，又斟酌許久才返回到書房，給顧染寫下一封休書。
“我和她不是夫妻，和離談不上，這封休書拿走，以后她就是自由身，老大，戶籍證明什么的，你明天帶她去辦。”
聽到五姨太獲得自由，顧染也就不在被休還是和離這種細節上計較，她點點頭，拿上休書。
“那大哥，明天我和姨娘來找你。”
而拿到休書的五姨太，直接呆愣住，好一會回不過神。
“姨娘？你怎么了？不高興嗎？”
五姨太抬眼，見顧染一臉擔憂，搖搖頭，語氣有些感嘆。
“我只是一時之間，有些不敢相信，”她又捧著休書看了一遍，“我真的恢復自由了？我不再是顧家的姨太，我是自由身了？”
她喃喃自語，像是終于接受這個天大的驚喜，“染染，姨娘自由了，姨娘可以挺直腰板回家了！”
她紅著眼眶，捧著休書的手小心翼翼，臉上是止不住的欣喜。
顧染也為她高興，“姨娘，以后你就自由了，等你的戶籍證明和介紹信下來，你就可以回家了。”
五姨太用力點頭，但只一會又猶豫了，“我走了，那你怎么辦？”
“姨娘你忘了，我要嫁到遼省去，到時候我會在那里開始新的生活，有機會我一定去找你，我還等著你給我生兩個可愛的弟弟妹妹呢。”
顧染想了想，“以后我也不叫你姨娘了，我叫你干媽，好不好？”
五姨太含淚點頭，握著她的手連聲說好，下一秒呀了一聲。
“你手怎么受傷了？”
顧染低頭看時，她的腕背上劃了一道口子，不太深，難怪有些發癢，應該是剛才顧文雄砸茶杯蓋砸到的。
她不以為然，“這不重要，干娘你要是不發現它差點就愈合了。”
說著從床底下摸出一個包裹來，里面有一沓的糧票布票和錢，一個小盒子里裝著幾條小黃魚，一塊梅花牌手表和幾件首飾項鏈，連同幾套新衣服放在里面。
“干娘，我的嫁妝里面，只有這些是小物件，其他的臉盆，收音機什么的，你要帶著回老家不方便，有了這些錢，到時候你遇到可心的人再買不遲。”
顧染還交代她一些注意事項，比如貴重物品不能離身，盡量避免和人近距離接觸等等。
五姨太一一應下，顧染說一句，她抹一次眼淚。
末了，五姨太把眼淚擦干，站起身去把暢春園的門關上。
“染染，干娘有話想跟你說。”五姨太猶豫片刻，“是，是有關于你的身世。”
顧染啞然，“我的身世，有什么問題？”
五姨太壓低聲音，在她耳邊低語，“你不是老爺親生的。”
這下顧染是真懵了，她不是顧文雄的親生女兒？真的假的？難怪她長得完全不像他。
她瞪圓了眼，“干娘，你是在開玩笑嗎？那我爸他就不知道？”
“他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還能容忍你在他眼皮子底下這么多年？”五姨太嘆了口氣，“這件事除了你親媽，就只有我知道。”
從五姨太斷斷續續的拼湊中，顧染大概還原了事情的真相。
她親生的爸在抗戰中不幸戰死，而當時她的親媽，也就是四姨太白梵險些被牽連其中，為了保護自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委屈求全假意嫁入顧家，偏巧同一天五姨太入門，還被安排同一晚服侍顧文雄過夜，顧文雄還喝醉了。
白梵就這么蜷縮在墻角過了一晚，之后死活不肯依從顧文雄，偏白梵長得美，顧文雄舍不得，只以為是第一晚喝醉孟浪嚇到她，無可奈何依從。
幸好那個時候有五姨太幫忙分擔掩護，顧文雄對白梵也就多了幾分耐心，一直到白梵暈倒，大夫查出她懷孕，顧文雄喜出望外，更加小心呵護。
可白梵和五姨太心里門清，這個孩子不是顧文雄的，只是她們誰也不敢說，后來孩子生下來，就是現在的顧染。
生下孩子，白梵就決心離開顧家。
“你母親說，是你讓她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她想去完成你父親的遺志代替他上戰場殺敵，說實話我很佩服她的勇氣。”
“原本她是想帶你走，可是你還那么小，在權衡之下她覺得你留在顧家更好，顧家再多勾心斗角，也比外頭戰火紛飛強。”
五姨太嘆氣，“可惜這么多年沒有她的消息，我只怕......”
戰爭紛擾的年代，發生什么事都不敢保證，白梵詐死遁逃，而五姨太則是守護著顧染長大，一直到今天。
“干媽，謝謝你。”
穿書之前是孤兒的顧染根本沒感受過何為親情何為母愛，但在五姨太身上，她切切實實感受到家人的溫暖，心靈的某一處跳動得很快很快。
只是她有些疑惑，“干媽，為什么你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
不只以前，就連原書中顧染出嫁，五姨太也沒有說，而是選擇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里。
這么大一件事，五姨太真能忍住十幾年不露分毫，連顧染都覺得佩服。
五姨太嘆氣，“我要是跟你提起，你說漏嘴或者對顧家心懷愧疚怎么辦？哪怕只是一點點的可能，我都不敢冒險，畢竟他們都不在了，你就是顧家的女兒，有這層身份至少能保住你。”
她也是經過這幾天顧染的變化，再到顧染真的幫她拿來休書，恢復她的自由身，她才敢確定并且下定決心和盤托出。
“干媽現在能確定，你能穩住，不再是小孩子，你用能力證明自己，干媽可以放心了。”
五姨太的話，讓顧染若有所思，所以是因為她和原主截然不同的兩種行事風格，讓劇情的走向和結果發生轉變？
那是不是可以證明，只要她堅持選擇正確的道路，就能扭轉原主的命運？
這個發現讓顧染欣喜，畢竟她已經來到這個時代，就沒打算按著原書中的劇情走，她要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上。
尤其不是顧文雄的女兒，這點更好，她也不想有那么一個花心大蘿卜的爹，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資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