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七月下意識的多看了兩眼,眼前之人的頭發如同濃墨一般烏黑亮麗,被隨意地束縛在腦后,宛如一匹黑色的綢緞輕輕垂落。
盡管他身上所穿的衣物布滿了補丁,但也依然難以掩蓋住他那與生俱來的清冷與高貴氣質。
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深邃而冰冷,透露出一股漠然與疏離之感。
想來此人應該就是原主的那位美貌卻又一無是處的廢物夫君——蒼術吧。
蒼術似乎此時也確定了她是真的還活著,能明顯的看出他緊繃的身體微微一松。
隨后一瘸一拐地來到地上躺著的許強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脈搏,眉頭緊蹙的看向七月。
“你把他殺了?”
七月面無表情的歪頭看著他:“不行嗎?”
蒼術看著她這副樣子,心中愈發疑惑。
現在的許七月雖然依舊是一臉呆滯,但那雙眼睛卻清澈明亮,毫無半點傻氣。
這樣的神態與平時癡癡傻傻的她簡直判若兩人。
此情此景不禁令蒼術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會是被惡鬼借尸還魂了吧?”
他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問道:“你是?”
許七月:“我是你爹!”
蒼術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得,還是他那個傻子媳婦兒沒跑了。
與此同時,許七月經過短暫的適應之后,已然基本有了對這具身體的控制能力。
她用小手扶住棺材邊緣,雙腳用力一蹬,整個身子如輕盈的飛燕一般,輕輕松松地從棺材之中躍出。
蒼術望著地上擺放著的那具尸體,眉頭緊緊皺起,臉上滿是憂愁之色。
嘴里喃喃自語道:“這尸體該怎么辦呢?”
七月則靜靜地站在一旁,目光冷漠地凝視著蒼術那張愁苦的臉龐,對于他此刻的煩惱似乎有些難以理解。
抬起手來,伸出一根手指,直直地指向那口棺材,語氣平淡地說道:“那不是有棺材嗎?扔進去不就好了。”
蒼術贊同的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
他蹲下身拽住那尸體的胳膊,可奈何他實在是太肥了。
根本就拖不動,看著自己已經被廢了的雙手雙腳,一抹傷心浮上眉頭。
“來搭把手。”
七月眨巴了一下眼睛,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聽從組織命令這一項認知。
組織撫養她長大,所以她對組織有著一種莫名的信賴。
而這具身體對這蒼術也是有著一樣的感覺。
以至于她呆呆的“哦”了一聲。
便拽住那尸體的另外一只胳膊。
就見七月那小小的身體,竟然輕輕松松的將那具尸體拖動,甚至僅憑她一人便將尸體扔進了棺材里。
這讓蒼術看的都有些目瞪口呆。
“你真是七月。”
“是我!”
蒼術怎么看怎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但她卻又如往常一樣,一副不像正常人的模樣,就是如今好像沒有平常那么傻了。
他只能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
“行吧?還有力氣沒?把尸體埋了吧。”
“埋在哪里?”
“后山!”
“好!”七月二話沒說拿起一旁的繩子,便將那棺材捆了個嚴實。
順便拿起繩子的另一端扛在肩頭,微微一使勁,砰的一聲棺材便被她拖在了地上。甚至還往外漸行漸遠。
看的正要幫忙的蒼術都呆在了原地。
“這不會真被惡鬼附身了吧?”
“后山在哪兒啊?”
門外的一句話讓他從自己的思緒中出來,趕忙一瘸一拐的跟了出去,帶著她去了后山。
就這樣深更半夜,狂風怒吼,兩個身影,將一具尸體悄無聲息的埋進了后山。
回去之后,蒼術看著那滿地的紙錢,與一旁紙扎的元寶,蠟燭之類的東西,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這可都是他借錢買的,結果許七月這貨居然沒死。
簡直是浪費他感情,也不知道他得賣多少東西才能將這些錢還上。
“我餓了,這能吃嗎?”
七月禮貌的指了指那原本放在棺材前的供果。
蒼術無奈又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吃吧吃吧!”
得到允許后的七月二話不說,迅速伸手抓起一個供果就往嘴里塞去,然后大口咀嚼起來,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此刻的她似乎已經完全融入并適應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如果猜測沒錯的話,那么眼前所經歷的一切應該就是人們常常掛在嘴邊的所謂“穿越”吧?
而自己則穿到了這個許七月的身上。
一想到前世發生了一切,她的心臟便忍不住難受,她拼死拼活的為組織干了一輩子的臟活。
不就是在最后一次任務之中沒有聽從組織的命令,在執行任務之中救了個小女孩兒。從而延誤了任務幾分鐘,就被抹殺了,簡直是讓人心寒。
而就在這時手腕處金光閃耀,七月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這不是他們組織給她安的智能芯片嗎?
她每次出任務所用的武器,藥品可都是從這芯片里拿出來的。
她大概檢查了一下,里面的東西居然是滿的,槍支彈藥應有盡有,就連出任務所需的設備也都是齊全的。
那她在這蠻荒之地豈不是可以橫著走。
沒想到她夢寐以求的自由居然在死了一次后終于得到了。
也算是意外之喜。
這竟讓她那十年如一日平靜的心居然有了一絲期待。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太陽已經悄然升起,天空亮起了一角。
許七月二叔一家此時已經發現,人一晚上都沒回家。
“砰砰砰!”
“死瘸子!快給老娘滾出來!”
二嬸林月嬌那尖銳得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的嗓音驟然響起,瞬間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剛剛有了些許困意的許七月,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從椅子上彈起,睡意全無。
一旁正在掃地的蒼術也被嚇了一跳,手一抖,掃帚險些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