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六章 醫道新生 盛元十年春，柳絮紛飛如雪。蘇妙齡站在濟世堂新修的門廊下，
望著檐角風鈴上系著的十二只青蚨銅錢——那是用當年的血魂錢熔鑄而成，
每只銅錢上都刻著“懸壺濟世”四字。蕭硯倚著朱漆柱，指尖把玩著皇帝賜的護國公令牌，
銅面上“醫道昌明”的刻字被磨得發亮。 “蘇姑娘，有人求見！”阿福抱著藥箱跑進來，
發間還沾著蒲公英絨毛。如今的小藥童已能獨當一面，袖口繡著的懸壺紋是蘇妙齡親自所縫。
掀開門簾的剎那，蘇妙齡怔住了——來人竟是被廢黜的林貴妃之妹，帶著個怯生生的小女孩。
“懇請蘇神醫救我女兒。”婦人跪地時，小女孩袖口滑落，
露出腕間與當年九公主相似的鱗片狀紅斑。蘇妙齡蹲下身，溫和地握住小女孩的手，
懸壺紋亮起微光：“別怕，姐姐給你看個好玩的。”她取出銀針在掌心繞了個圈，
針尖竟開出朵 tiny 的藥花，惹得小女孩破涕為笑。 正在調配解藥時，
陳青巖推門而入，肩頭落著幾片桃花：“太醫院送來的《瘟疫匯編》抄本，你看看第三章。
”他如今已是太醫院副使，卻仍習慣穿著粗布大褂，
藥囊里永遠裝著潤喉糖——因為總被蘇妙齡念叨“說話太急傷氣”。
醫案上的字跡還帶著墨香，蘇妙齡卻突然皺眉：“這些病癥記錄，
與當年毒蝎派的‘七日蠱’癥狀吻合。”她翻到夾頁處，
看見用朱砂批注的“西南流民”四字，心中警鈴大作。蕭硯不知何時湊過來，
指尖點在地圖上的南詔國邊界：“我收到消息，邊境最近有商隊感染怪病，
癥狀...像極了幽冥血霧的變種。”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欞，在藥房上投下斑駁光影。
蘇妙齡咬著筆桿沉思，忽然聽見街上傳來喧嘩。推開窗望去，
只見一隊身著胡服的商隊正被禁軍阻攔，為首的商人劇烈咳嗽著，
咳出的血沫竟帶著細小的鱗片。 “是噬毒鱗的孢子！”陳青巖的銀針已攥在掌心，
“他們用商隊做載體，想把毒霧擴散到中原！”蘇妙齡抓起祖父的青銅藥鈴，
對阿福吩咐：“立刻熬制‘驅瘴散’，分發給街坊鄰居。硯哥哥，你帶青鸞殿的人封鎖城門，
陳師兄跟我去查看商隊！” 商隊的馬車里彌漫著腐臭味，掀開氈簾的瞬間，
蘇妙齡險些嘔吐——車廂底部鋪滿蠕動的噬毒鱗，十幾個商隊成員蜷縮在角落，
皮膚下隱約可見蝎尾狀凸起。其中一人突然暴起，指甲劃過她的脖頸，
卻在觸碰到懸壺紋的剎那發出慘叫，化為一灘毒水。 “他們被煉成了‘活蠱人’。
”蕭硯用劍挑起塊碎布，上面繡著南詔國的圖騰，“毒蝎派余孽逃去了南疆，
看來是與南詔巫醫勾結了。”蘇妙齡取出瓷瓶裝的“冰魄草汁”，喂給尚存一息的商人，
卻見對方瞳孔突然收縮，用方言喊出：“血魂...大陣...重啟...” 話音未落，
商人斷了氣。蘇妙齡的懸壺紋劇烈發燙，
她突然想起在皇帝密室找到的手札——上面記載著毒蝎派與南詔國的秘密協議，
用中原人的血脈煉制蠱毒，換取南詔的戰馬與香料。“他們不會甘心失敗的。
”她攥緊商人手中的玉佩，上面刻著的“蚩”字，正是南詔蠱師的姓氏。 回到濟世堂時，
暮色已濃。阿福捧著新刻的《女醫典》雕版，眼睛亮晶晶的：“蘇姑娘，第一版印好了！
”泛黃的紙頁上，“女子習醫，天經地義”八個大字力透紙背。蘇妙齡輕輕撫摸著字跡，
想起去年今日，她剛獲得皇帝準許開設女子醫塾，第一批弟子里就有阿福的姐姐。
“啪嗒”一聲，燭花爆響。蘇妙齡抬頭，看見蕭硯正對著銅鏡擦拭劍刃，
映出他耳后若隱若現的蝎尾印記——那是當年中了“雙生毒咒”的后遺癥，
雖用醫典之力壓制，卻始終無法根除。她悄悄摸出袖中的藥方，
那是用天青芝與冰魄草配伍的新方，還未來得及試驗。 “在想什么？”蕭硯突然轉身，
劍穗掃過她的裙角。蘇妙齡慌忙將藥方藏在身后，卻被他眼尖看見：“又在偷偷研究解藥？
我說過，這點小傷不礙事。”他伸手替她拂去鬢角的碎發，
指腹擦過她頸間淡淡的疤痕——那是今日被活蠱人抓傷的痕跡。 突然，
濟世堂的銅鈴瘋狂搖晃。一名渾身是血的女子撞門而入，
懷中抱著個襁褓：“求...求蘇神醫救我的孩子！”蘇妙齡掀開襁褓，
倒吸一口冷氣——嬰兒的眉心竟有個正在蠕動的蝎尾印記，與當年的蠱王如出一轍。
“這是...‘血魂轉世’？”陳青巖不知何時回來，手中拿著加急密報，
“西南邊境爆發疫情，染病者皆出現嬰兒啼哭般的異響，而這些孩子...”他翻開密報，
上面用朱筆圈著數十個生辰八字，“都是二月初二龍抬頭出生的嬰兒。
” 蘇妙齡的懸壺紋突然與嬰兒印記共鳴，
她看見無數畫面閃過——南疆的蠱師在月光下起舞，用嬰兒的血澆灌噬毒鱗；廢棄的佛廟里，
十二口黑棺重新排列成血魂大陣；還有皇帝臨死前的獰笑，手中握著的青蚨銅錢上，
“蚩”字與“趙”姓赫然并列。 “毒蝎派與南詔國重啟了血魂大陣，
他們要在端午陽氣最盛時，用百個龍子龍女的血完成祭典！”蘇妙齡抓起藥箱，“硯哥哥，
你去通知各城門嚴查二月出生的嬰兒；陳師兄，立刻進宮面見新皇，
請求調派太醫院人手；我去西南流民聚集的破廟，那里一定有線索！
” 破廟的梁上掛滿風干的嬰兒衣物，蘇妙齡踩著霉爛的供桌，用銀針挑開蛛網。
墻縫里滲出的毒霧中，她發現了用蠱蟲血寫的祭典日期——端午子時。身后突然傳來沙沙聲，
她轉身，看見十幾個蒙著面的蠱師緩緩逼近，手中的青銅鈴鐺發出攝人心魄的聲響。
“蘇妙齡，你果然來了。”為首的蠱師掀開兜帽，竟是當年在胭脂鋪暗格見過的面具人，
“這次可沒人能救你了。”他揮手撒出蠱粉，蘇妙齡只覺眼前一黑，昏倒前最后看見的，
是懸壺紋發出的微弱光芒，以及破廟外閃過的青鸞殿飛鷹標記。 再次醒來時，
蘇妙齡發現自己被綁在血魂大陣的中央石柱上。十二口黑棺環繞四周，
棺蓋上刻著的生辰八字，正是各地報上來的“龍子龍女”。蠱師們圍著大陣起舞，
手中的嬰兒哭聲越來越弱，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把她的血放干，倒進陣眼！
”面具人舉起青銅刀，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蘇妙齡拼命掙扎，
卻感覺渾身無力——原來蠱粉里摻了“軟筋散”。她望著逐漸逼近的刀刃，
心中絕望蔓延：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百個嬰兒被害？ 就在這時，破廟的屋頂突然坍塌。
蕭硯如天神下凡般躍入，劍光如電，瞬間斬殺三名蠱師。陳青巖緊隨其后，
拋出無數枚帶著藥粉的銀針，蠱師們慘叫著化作毒霧。
蘇妙齡看見蕭硯耳后的蝎尾印記鮮紅如血，顯然是強行催動了體內的蠱毒來提升功力。
“硯哥哥，小心！”她尖叫著，看見面具人揮刀砍向蕭硯后背。千鈞一發之際，
陳青巖撲上去擋住刀鋒，血濺在蘇妙齡臉上，竟奇跡般解開了軟筋散的藥效。
她迅速掙斷繩索，摸出懷中的《女醫典》——那本書里，
夾著祖父當年留下的“血魂陣破解圖”。 “以血為引，逆陣而行！”蘇妙齡咬破手指，
在石柱上畫出逆位星圖。懸壺紋與大陣產生劇烈共鳴，黑棺中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
哭聲中帶著清澈的醫咒之音。面具人驚恐地后退：“不可能！
你怎么會知道陣眼在...” “因為真正的陣眼，從來不是嬰兒，而是醫者的仁心！
”蘇妙齡高舉醫典，萬千金光從書中涌出，照亮了每個嬰兒眉心的蝎尾印記。
那些印記竟化作朵朵蓮花，緩緩消散。當第一縷晨光照破黑暗時，血魂大陣轟然倒塌，
蠱師們化作飛灰，只剩下面具人跪在地上顫抖。
“為什么...為什么我們籌謀二十年...”面具人抬起頭，
蘇妙齡赫然看見他左眼角的淚痣——那是當年妙手堂走失的弟子阿遠！
“因為你們背離了醫道。”蘇妙齡輕聲說，“阿遠師兄，還記得祖父教我們的第一課嗎？
‘醫者，仁心為先，無分貴賤’。”面具人（阿遠）突然痛哭流涕，
從懷中掏出半塊玉佩——正是與蘇妙齡祖父配對的妙手堂信物。 端午的陽光溫暖明媚。
蘇妙齡抱著獲救的嬰兒，看著陳青巖被抬上擔架，蕭硯則在安撫受驚的流民。
遠處傳來孩童的笑聲，幾個女孩舉著新折的艾草跑過，發間別著的，是用懸壺紋形狀的銀飾。
“蘇姑娘，新皇的圣旨到了！”阿福騎著快馬而來，手中的黃綾在風中展開，
“著蘇妙齡為天下女醫之首，開堂授徒，修訂醫典...”話音未落，人群中爆發出歡呼。
蘇妙齡望著漫天柳絮，想起十二年前那個雪夜，
祖父將醫典融入她血脈時說的話：“醫道傳承，不在典籍，而在人心。” 蕭硯走到她身邊，
將一塊溫潤的玉佩塞進她掌心——那是用毒蝎派的青銅面具熔鑄而成，
上面刻著“妙手仁心”四字。蘇妙齡抬頭，看見他耳后的蝎尾印記已淡如煙塵，
而自己腕間的懸壺紋，正與他眼中的星光交相輝映。 醫館的風鈴再次響起，這一次，
帶來的不是危機，而是新生。盛元王朝的女子醫塾里，朗朗書聲穿透云層，
比任何符咒都更有力量。蘇妙齡知道，真正的醫道昌明，不是靠血脈或神器，
而是靠每個醫者心中，永不熄滅的仁心之火。 而這火，終將照亮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