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幾口氣,壓下心中的煩躁,露出假笑開口道:
“父親,母親,您們先別慌,只是丟了財物,我們并未受到傷害,想來只是遇上了毛賊。”
秦云橋癱坐在太師椅上,正捂著胸口直哼哼,聞言稍稍鎮定了些,可心里還在滴血——
這一夜之間,外宅財物盡失,偏偏他還不敢去報官。
昨日才丟了好大一個臉,今日又鬧得如此不堪,傳出去他這張臉還要不要了?
這么多白花花的銀子,就這么打了水漂!
劉氏不干了,她哭哭啼啼地站起身。
“可我的銀子首飾全都沒了,這可怎么辦啊,我可怎么活?。俊?/p>
那原本就猙獰的大豬頭更加慘不忍睹,秦景月皺了皺眉,忍下心中的不耐說道:
“母親莫要再哭,錢財沒了可以再掙。當務之急是先回侯府,再從長計議?!?/p>
秦景嵐也附和:
“母親,妹妹說得對,我們先回侯府,將來侯府的一切還不是我們的?!?/p>
話落,他便吩咐起下人:
“張嬸子,你趕緊去外面成衣鋪子買幾套衣服回來?!?/p>
張嬸心里咯噔一聲,站著沒動。特么的光喊她去買東西,卻不拿錢,她總不能變出銀子來?
秦景嵐見張嬸站著不動,眉頭一皺,呵斥道:
“張嬸,你聾了嗎?還是說本少爺叫不動你了?還不快去!”
張嬸苦著臉,硬著頭皮道:
“少爺,錢都沒了,老奴拿什么去買衣服啊?!?/p>
秦云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身無分文,買不回來衣服,連離開這宅子都成問題。
劉氏又哭了起來:
“這可怎么活啊,沒了銀子,我可怎么過啊?!?/p>
秦云橋看著劉氏的那張鬼臉,完全沒有以前那種梨花帶雨的嬌俏模樣。
秦云橋心中煩悶,臉色鐵青,狠狠瞪了劉氏一眼。
“別哭了,煩死了!再哭我腦仁都要炸了!”
劉氏被嚇得一哆嗦,哭聲戛然而止。
秦景月咬了咬嘴唇,說道:
“父親,咱們派人去給祖母送信吧,讓祖母拿些銀子去買衣服。咱們先回侯府再想對策?!?/p>
若不如此,就只能穿下人的衣服進侯府,她堂堂景安侯長女,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她丟不起這人!
秦云橋心里欣慰,他這個女兒在這種時候都是如此冷靜,果然沒白疼。
侯府這邊,老太太正在用早膳,一個人卻擺了滿滿一桌精致的小菜。
一聽報信的小廝說外宅錢財丟了個精光,一口小菜卡在喉嚨里,差點沒噎死了去。
緩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這群敗家玩意兒,怎么這么不讓人省心!
劉氏原本說等她進了侯府,她這些年存下的私產分一半給她。
哦豁,她一個銅子都還沒見著,就說錢沒了,也不知道劉氏是不是存心的。
從侯府搬了多少銀子去外宅,少說也有半個侯府了吧?
報信的小廝話說了一半,見老太太這般反應,半天不敢說下文。
可這一趟的任務沒完成呀,侯爺還等著衣服穿呢。
小廝咽了幾口口水,才又怯聲怯氣地說道:
“老夫人,侯爺和劉夫人叫您拿些銀子置辦幾套衣服送過去……”
剛緩過氣來的老太太聞言瞬間炸了毛,把椅背拍得框框響:
“什么?我沒錢!”
老太太眼珠一轉:
“你去找江氏,她的夫君有難,她這個當家主母袖手旁觀,像話嗎她?”
老太太在地里刨了半輩子,本就把銀錢看得跟命一般重,要錢?那跟要她的命有啥區別。
劉氏答應給她的錢,她一個銅板沒見著,還要她倒拿錢出來,豈是那么容易的?
“這……這……”
這可怎么辦呀?小廝苦著一張臉,他也很難好嗎?
景安侯裝了十幾年好男人,這江家剛倒霉,他就不裝了,這么不要臉的主子,連累他在夫人面前都抬不起頭來。
今日主子整出這檔子事,他雖說只是個下人,他去跟夫人要錢?哈,他也也要臉的好嗎!
老太太哪管這些,她方才拍椅子太用力,手還生疼。她見小廝站著半天沒動,抓過旁邊的拐杖“砰”的一聲敲在地上。
“你還不快去!你打算讓你家主子在外面當乞丐?”
小廝嚇得一縮脖子,拔腿跑了出去。不過半炷香時間,他又苦著臉回來了,吞吞吐吐半天才囁嚅著說道:
“老夫人,夫人說了,這銀子她不能出。夫人說了,侯爺和外室光著身子被堵在屋里,當家主母巴巴的出錢出力置辦衣物送去,這要是傳了出去,侯府的顏面往哪擱?”
老太太聽了,氣得手中拐杖把地板戳得砰砰直響:
“你說什么?她怎么能不出錢?”
老太太實在氣得不行,江氏以前總是哭著喊著要拿錢給他們花,現在……嗨,要都要不出來錢來。
可生氣歸生氣,總不能讓兒子一直困在外宅吧?再說她的一對乖孫也被困在那里呢。
老太太磨了半天牙,才終于松了口:
“罷了罷了,這銀子我出?!?/p>
小廝松了口氣,剛要磕頭謝恩,哪知老太太接著慢悠悠的說道:
“胡嬤嬤,去取10兩銀子給他?!?/p>
胡嬤嬤同情的看了那小廝一眼,轉身去取銀子。
小廝差點沒哭出來,10兩銀子,哪夠給這么多人買衣服啊。
這都什么事兒啊,10兩銀子,一人不過2兩多,恐怕別人給乞丐的也比這多吧。
但他哪敢再說什么,要這10兩銀子就跟割了老太太10斤肉似的。他只能接過銀子匆匆而去。
他真是倒霉,說不得還得自己貼銀子進去。小廝在心里把老太太和秦云橋幾人都罵了個遍。
我上輩子怕不是刨了你們家祖墳,這輩子才攤上這差事!
外宅這邊,秦云橋等人焦急地等著衣服。
劉氏還在小聲抽泣,埋怨怎么銀子還不送來,這晌午都過了,她還沒吃早飯,她都快餓死了。
過了許久,小廝終于抱著幾套簡陋的衣服回來了。
秦云橋摸了摸那粗糙得能刮腿毛的衣料,臉色黑得像鍋底:
“就這?你拿這破布糊弄我?”
他怒道。
小廝嚇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老爺,奴才盡力了呀……人家店鋪老板一聽景安侯的名號,賬都不肯賒了。”
他還貼了身上僅有的2兩銀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