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公主,刺客抓到了?!?/p>
前世慌亂中,刺客早已逃之夭夭,
只留下一塊疑似叛軍的殘牌。
而今生,禁衛按住的刺客,甚是眼熟。
竟是前世陸欽臣手足兄弟般的劉聰與。
我以為的恩愛一世,
不過一場戲;
所謂的英雄救美,
更是從最開始就充滿了算計。
看著他那副誓死不從的樣子,
“將他丟入慎刑司”
我毫不猶豫,
即便前世劉聰與日日喚我嫂嫂,
里面九九八十一道酷刑,
定能撬開他的嘴。
陸欽臣哪會不知慎刑司的厲害,
我就是要看看兄弟與蘇挽月,
他究竟要保誰。
“竟敢刺殺公主,十條命也不夠你償還的!”
劉聰與面色煞白,
他聽懂了陸欽臣的言外之意,
絕望地咬破口中的劇毒。
陸欽臣身子一軟,
重活一世,
他竟然親手讓手足兄弟去死。
我亦被他震驚,
那可是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到頭來,
竟敵不過一個蘇挽月。
回到公主府,
牌匾上的三個字恍若隔世。
前世推了父皇擬好的駙馬名單,
偏要自降金枝去攀他寒門楣。
那時他說 “昭昭嫁我,無需三書六禮”,
卻不知我帶的一百八十抬嫁妝,盡數成了他陸家的私產。
紅燭燃盡三盞,賬房先生還在報秋稅虧空。
算盤珠子硌得指腹發疼,忽然想起他掀蓋頭時說 “后宅瑣事何須你勞心”
可當陸家老夫人刁難陪嫁的婢女時,他隔著屏風抄《孝經》。
“長輩教誨當謹記?!?/p>
他筆尖落得重,墨點濺在 “夫為妻綱”?四字上。
更漏聲里,我忽然笑了。
當年嫌這公主府太冷清,巴巴地往陸家那逼仄的小院鉆。
到底是糊涂。
“青騅,取我槍來。”
陸欽臣上門拜訪的時候,
槍上的紅纓武出了殘影,
聽到聲響,
一個回馬槍,
離他面門僅有半寸。
“公主好槍法,”
“只是,女子還是”他頓了頓,
許是發現他與我如今并無關系,
那些恪守婦道、回歸后宅的陳詞濫調終是沒說出口。
前世,嫁入陸家。
不只為著報恩,還為了那份溫柔的關切。
皇家嚴苛,規矩冰冷。
陸家院子雖小,他的關心卻暖人。
他說:“別怕,有我在?!?/p>
我就信了。
初時,他對我真好。
我看書累了,他遞來熱茶。
我練完武,他給我擦汗。
那些溫柔的瞬間,一點點融化我的心。
沉醉在這份溫柔里,我漸漸忘了自己曾是懷揣壯志的公主。
他開始勸我。
朝堂太亂,女子別卷入,有他撐起一片天,我安心待后宅就好。
這與太傅的教導不同,
我心里猶豫。
可想起每到陰雨天,背上的舊傷分明惹得他難以入眠,
他卻說是自己想要夜里多看會書。
我無法開口拒絕。
偶爾,我也會提朝堂局勢。
他總笑著打斷,說定是我呆在家無聊了,
便拉著我去看新得的綢緞,興致勃勃地討論做什么樣的衣裳。
日子一長,我參與朝堂事務的機會越來越少。
那些曾與我暢談兵法的幕僚,坐不了一炷香,
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支走。
時間久了,他的關心更細。
我練槍時,他一臉擔憂。
練槍危險,會受傷,不如學女紅。
他的關切不似作假,
雖不舍這桿陪了我十數年的槍,
可被他柔情打動,仍是鎖進了庫房。
他時常邀請貴婦來家里做客。
那些貴婦在我面前念叨,女子就該相夫教子,
我慢慢迷失,真覺得后宅才是歸宿。
后來,我身邊只剩后宅的瑣碎。
日子久了,我習慣了。
習慣在繡房刺繡,習慣為他準備飯菜。
曾經的公主,成了陸家的內宅婦人。
我以為這就是幸福。
直到太子登基那日,金鑾殿地磚映著晨光。
我跪在文臣家眷隊尾,裙裾沾滿塵埃。
“吾皇萬歲 ——”山呼聲里,
心中一痛,
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
可抬頭見到日上三桿,
猛然想起,
灶上燉的湯還未放上一把細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