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王妃喊陸行舟一起上了馬車，圓臉丫鬟去了后面，馬車上就只有王妃、陸行舟跟沈映荷三個人。
自上次收到牌匾后，沈映荷一直都沒有機會跟陸行舟道謝，今日總算見到了陸行舟。
“世子爺，多謝您親自題的字。”當著王妃的面沈映荷不敢沒有規矩，客客氣氣地給陸行舟道了謝。
陸行舟還是生平第一次答應別人的事情沒做到，聽見沈映荷的話也有幾分心虛，“上次是我失約了。”
王妃早就說了陸行舟脫不開身的緣由，沈映荷明白普天之下最大的就是皇上，只道：“我只世子爺是無心的。”
“嗯。”陸行舟知道王妃又開始亂點鴛鴦譜了，不說沈映荷還有個跟他長得像的心上人，就說沈映荷如今不過半大姑娘，陸行舟不覺得自己以后的妻子會是這般跳脫的性格。他從未傾心過哪位姑娘，不過他猜想自己未來的妻子應該是同母親差不多端莊典雅，得撐得起恭王府偌大的門戶。
看陸行舟淡淡的模樣，沈映荷沒話找話道：“不知世子最近睡得可好？若是感覺香囊作用不及之前只管來粉黛居找我，我給你重新準備一個。”
“怎么了？行舟你可是睡不好？”王妃久病纏身，封一不敢去叨擾王妃，知道陸行舟頭疾的人不多，王妃竟不知道陸行舟頭疾竟嚴重至此。
陸行舟略微抬眸，只見沈映荷烏溜溜的眼睛正擔憂地望向他，他心生疑竇，“你怎么知道我睡不好？”
糟了，不小心說漏嘴了。沈映荷一時之間難以招架，慌亂之下扯了個借口，“我看世子眼底略有青色，想來是經常失眠所致。”
“所以你送我香囊是早有預謀？”不愧是最年輕的御史大人，一下子就抓住了關鍵詞。
沈映荷知道瞞不過陸行舟了，低著頭老老實實點了頭，“我只是想世子爺休息的好一點，沒有其他想法。”
陸行舟盯著少女頭頂的發旋，她的發間只有幾朵珠花，恭王府的丫鬟都比她打扮得精致。頭疾是他的秘密，每每犯了頭疾他便會頭痛欲裂，這種軟肋他不可能放任別人知道。這位沈姑娘突如其然地出現在京城，又巧合地救下了他的母親，甚至還知道自己頭疾失眠。陸行舟不得不懷疑這一切背后是否又推手，這位沈姑娘也在陰謀里扮演什么角色？
王妃見陸行舟一副審問犯人的語氣，沈映荷縮著身子都不敢抬頭，她知道兒子多疑，可她就覺得沈映荷瞧著就值得信賴。不管她有什么目的，救了自己是事實，甚至她的香囊還能緩解兒子的頭疾，那沈映荷就是他們母子兩的福星。
陸行舟收起了散發的威嚴，他錯開視線，冷聲道：“本官并不是質疑你的用意。”
沈映荷偷偷翻了個白眼，剛剛都把自己當做犯人審了，怎么不是懷疑自己？可為了陸行舟的身體著想，沈映荷也顧不上陸行舟的猜忌，她尋了個由頭，只說自己之前聽過村里的大夫講過類似的例子，有人也是身體健碩，偏偏患有頭疾還慢慢成了難以入眠，甚至精神恍惚，大夫說這其實不是生了病，很有可能是中了毒。
“中毒？”王妃一驚，陸行舟的頭疾是從娘胎里就帶來的，所有的御醫都說世子身體很健康，都不明白他頭疾的源頭，王妃一直以為是自己懷胎的時候沒有照顧好身體，完全沒有想到中毒這個可能性。
“沒錯。”沈映荷硬著頭皮道：“甚至我懷疑在世子爺還在王妃腹中的時候就中了毒，這毒是沖著王妃的姓名去的，只是毒素大多被胎兒吸收，所以王妃僥幸撿回了一條命，之前的舊疾就是未清的毒素。”
沈映荷幾句話就驚得王妃臉色大變，這般駭人的信息讓她一時找不回魂魄，“誰要害我？”
王妃剛問出口，心里就立刻浮現了幾個猜想。是啊，想要她跟腹中孩子性命的人有好幾個，而且她們個個有給自己下毒的機會。
王妃暗自感慨沈映荷不愧是她的福星，她渾渾噩噩地過了大半輩子，驟然知道居然有人想要她們母子的性命，王妃暗自懊惱自己愚不可及，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差點讓兇手得逞。
王妃一下子就找到了活著的目標，她定要保護好兒子，勢必要找出幕后黑手。
馬車先送沈映荷到了粉黛居，臨分別的時候王妃贈了她一枚鑲著紅寶石的翡翠簪子，“以后恭王妃就是你的親人，遇見事了就派人給我說聲。”
沈映荷接過簪子彎腰給王妃道了謝，不敢看陸行舟審視的目光匆匆下了車。
陸行舟不如王妃好糊弄，沈映荷也知道自己說的漏洞百出，可如果她不告知王妃中毒的事情，恐怕陸行舟一直都不會把頭疾真正當回事，上輩子就連神醫羅不明都治不好陸行舟的頭疾，只希望這輩子王府能尋遍天下名醫，讓陸行舟無病無災地活到一百歲。
“母親，你真信她所說？”陸行舟拿出懷里的香囊擱在馬車中間的小榻子上，他的眼里也夾了幾分疑惑，“這就是沈姑娘所贈香囊，每晚我將香囊放在枕邊，這幾日連夢都沒做。”
王妃隱隱記起了從前沒注意的一個細節，“我記起剛懷了你不久，許是四個月的時候，明明我吃穿用度跟往日沒有區別，也沒有吹風受寒，突然起了高燒，御醫也找不出緣故，可喝了幾貼藥也就退燒了，自此之后我就經常無故咳嗽發燒，我只當是我孕相異于常人，如今想來恐怕就是中了毒。”
陸行舟還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知道懷他的時候母親對父親就死了心，沒想到身體也遭受了這么大的磨難。
見兒子一臉悲痛，王妃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道：“別為娘傷心，娘最慶幸地就是平安生下了你。行舟，你也得答應娘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不要讓娘白發人送黑發人。”
陸行舟將王妃的手攥在掌心，“我會保重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