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剛下馬車，就撞見恭王爺摟著顧姨娘好生親密，身后的隨從捧著大包小包，儼然是在外逛街回來。
“大哥。”恭王府有兩位姨娘，顧姨娘生有一子一女，還有一位王姨娘，只有一個女兒，恭王爺更寵愛青樓出身的顧姨娘，今日顧姨娘的女兒陸盈月也一共出了門。王妃身子不好，顧姨娘得寵，陸盈月在王府中也養成了驕縱的性格，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這位嫡兄。
陸行舟對這對母女沒什么感情，冷淡地應了聲轉身就去攙住了王妃，準備送王妃回她的院子中去。
“站住！”一身墨藍色長袍的恭王爺攔住了母子兩的去路，恭王爺陸流年輕時也是貌比潘安，只可惜這些年浸于酒色，不僅臉蛋發福，肚子也高高聳起，活像女子有了七八個月的身子。
他眼神渾濁，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明艷動人的王妃，厲聲質問道：“你今日去哪了？”
自己愛的人原來是這么不堪，王妃難掩眼中的失望，冷聲道：“莫非我還被你禁足了不成，你管我去哪了。”
曾經的一對佳偶也成了怨偶，他們兩人之間的問題彼此都知道原因，可陸流不覺得有錯，這世上哪個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他只是犯了普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陸流是真心愛過柳易瑤，只是這份真心在漫長的歲月里早就消磨殆盡，他知道王妃嫁給自己并不是自己勝過了那個人，不過只許了那人無法許下的承諾。
愛人依舊美艷動人，恍如那年元宵節的燈火闌珊，陸流情不自禁，“易瑤，今日十五，我去你房里……”
顧姨娘臉色一頓，王爺初一十五都是宿在她的房子，因此她自覺在王府很有體面，聽見恭王爺的話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
“別，我嫌你臟。”王妃才不在乎丈夫的寵愛，想到陸流如今這幅道貌岸然的樣子只覺得惡心，“你還是歇在顧姨娘的院子里吧，不枉你特意給她贖身接回王府。”
顧姨娘先前是懷春樓的妓子，她們婚后也曾有過一段甜蜜的時光，可突然有一晚陸流徹夜未歸，回來后哭著跟自己道歉說跟臣子喝了花酒不小心犯了錯，她雖然覺得難受可也想過給他一次機會，沒想到不到半年，人家肚子都大了，陸流再找自己的時候絲毫沒有歉意，反倒叫囂著自己不要犯妒。王妃自此冷了心，有了陸行舟之后只當自己死了丈夫，更是不想逼著自己忍受對方。
陸流被三番兩次地下了面子，面色陰沉沉的，“給臉不要臉，既然你不想當這恭王妃，不若就把管家權就交給顧姨娘。”
“行啊，還請顧姨娘晚點來我院子拿鑰匙，今后王府的事情就由顧姨娘操辦。”王妃絲毫不見失落，由著陸行舟扶著自己回了院子。
“母親。”陸行舟不解王妃剛剛制止自己出面，有他在，父親不可能不給母親體面。
王妃搖了搖頭，“我并未賭氣，你可知王府早就是個大窟窿，若非我從嫁妝中墊了銀子，你父王那點產業入不敷出，哪里能撐得起王府這般奢華的用度。你父王愛古玩堵伯，再厚的家底也禁不起他這般墮落，以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才多番忍讓，現在我也想開了，娘只盼你早日成婚，以后我們一家人關起門踏踏實實過日子就成。”
陸行舟才知母親的心里存了這么多委屈，他開口道：“以后孩子的俸祿都給母親打理。”
王妃欣慰地笑了笑，但還是拒絕了，“我嫁妝還禁得住花，你的俸祿自己好好存著，以后是要交給世子妃的。”
陸行舟知道母親的愿望就是看自己成家，可他對女子卻無半點私情，“母親，你知我……”
王妃一抬眼就知道陸行舟接下來的話，“我也不是逼你，我沒有那么多規矩，門當戶對都不如我兒自己喜歡，若是你有喜歡的姑娘，不管對方什么身份，何種家世，只要是你真心喜歡，娘一定都開開心心贊成。”
陸行舟心里劃過一陣熱流，他點頭應下。
“行舟，你覺得沈姑娘如何？”兩人坐下剛飲了一杯茶，王妃突然開口道。兒子老成，指望他開竅有點難，王妃覺得沈映荷就挺適合陸行舟的，故意開口問道。
陸行舟在母親面前沒有秘密，他對這位沈姑娘談不上喜歡不喜歡，他是垂下眼眸，低聲道：“沈姑娘已經有了心上人，母親就不要亂點鴛鴦譜了。”
王妃猜想過陸行舟可能會說的話，沒料到卻是這么個答案。
“沈姑娘真有喜歡的人了？”不應該啊，她看沈映荷望向兒子的眼神明明纏綿深情，怎么可能是喜歡其他人呢。
陸行舟也不明為何覺得淡淡的失落，可他堂堂世子，還是御史，怎么甘心做一個替代品，“那人應該與我有幾分相像，第一次見面我就察覺出了，只怕沈姑娘刻意接近王府都是因為那人。”
王妃半信半疑，陸行舟說的有鼻子有眼，可她就覺得沈映荷的眼神不似作假，明明那就是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她不信只是因為長得相似幾分，喜歡也可以轉移。
王妃也不好再多說，陸行舟剛走不久，顧姨娘跟王姨娘還有幾個侍妾就到了。
王妃坐在黃木梨椅上，冷艷看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顧姨娘等人，庶女陸盈月跟陸盈云也來了。
“給王妃娘娘請安。”顧姨娘哪里想過自己有朝一日還能掌管王府，保養得宜的臉上是蓋不住的笑容，陸盈月也是同樣激動不已，她已經十七了，是該嫁人的年紀，若是她的姨娘掌了權，她的婚事也能上個臺階。
陸盈云就沒那么開心，她的姨娘王氏出身雖低微了點，可怎么也勝過青樓出身的顧姨娘，她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下低眉順眼的王姨娘，怨恨她的姨娘怎么就不能放低姿態好好哄一哄王爺。誰都知道掌家是肥差，她姨娘嫁妝淺，每回出去赴宴她都覺得自己的打扮比人家寒磣。
王妃正襟危坐，眼神從幾個姨娘掃到了妾室，她懷孕后從未外出，能給她下毒的人必是府中之人，幾位侍妾沒有子女，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不安于室的顧姨娘，亦或者韜光養晦的王姨娘。